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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儀胥不這麼說,她就沒辦法下令讓禁軍去抄了高旭顏和芙陽的府邸。
儀胥選擇幫三皇子,若此時倒戈在兩儀殿上說皇帝是三皇子的侍妾所殺,三皇子必然直接捨棄他,但他始終認為優勢在高旭顏這一邊。
至於真假皇帝的事,這事不可能再提了,想必這位皇后很早就知道皇帝是假的,皇后選擇不揭穿,還是因為這位假皇帝對柔然部眾格外「寬容」,幾乎是賣官鬻爵大肆封賞,讓他們占盡了便宜。
甚至於鍛氏部落崛起也沾了他們的光。
即使朝臣反對的聲音仍舊有,但在六部的幾個尚書確定聖旨後,大部分朝臣已選擇「妥協」,跟著禮部尚書跪地高呼。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今日大皇子的神情不太正常,但沒有人敢說什麼。
朝臣高呼完「萬歲」後,又對太后跪拜高呼「太后千歲」。
太后覷見新帝瞪大眼看著跪地的朝臣,臉上的神情愈來愈「扭曲」……頓時暗叫不好,她連忙吩咐道:「本宮有些累了,諸位大臣也都辛苦了,退朝吧。」
朝臣們陸續退下,儀胥轉身看了一眼兩儀殿的殿門。殿門外幾百的禁衛軍層層疊疊矗立著,那些朝臣走過去的時候都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太后眯眸看過來,笑道:「本宮還有話對三位聖僧說。」
儀胥猛地皺眉,額角的青筋微跳。
幾乎是太后抬手之間,站在兩儀殿外面的暗衛,倒下了幾個。
這些暗衛自然是被儀胥拿黃金收買了才肯幫他做事,太后殺死幾個暗衛不過是為了向儀胥示威。
儀胥站在原地,未抬起頭,僧袍下的手已微微發抖,他仍想笑的,可他笑不出來……
太后臉上的冷意卻是越來越深:「聖僧好盤算,不想得罪三皇子,便選擇得罪本宮?放心,聖僧之盛名,本宮有所忌憚,但……」
她眸光一轉,落在清源和畢遠二位身上。
儀胥的眸中終於閃過驚惶,可還未等他開口,兩儀殿外禁衛軍的箭飛來,刺穿了他的兩位師弟的胸膛。
畢遠自幼身體不好,被一箭穿心後當場斃命。
清源趴在血泊里,向著儀胥的方向伸出手,艱難地喊著:「…師…兄。」
儀胥的身體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直到清源絕望的閉上眼眸,他也沒有回頭,不知道是不敢,還是已喪失知覺……
「聖僧果然與眾不同,淡看世間生死,波瀾不驚。」太后淡聲說完,語氣雖淡,眼神卻是輕蔑。
她揮手對禁衛說:「二位聖僧誓死追隨先帝,予以厚葬,入皇陵之側,為先帝黃泉送吟。」
她的每一字,像是利刀刺在儀胥的心上。
可儀胥到底不是尋常人,他竟然在極大的悲慟之中,還能扯出一抹笑來,他的臉上恢復了和煦的神色,幾乎是跪地謝恩:「草民多謝太后成全二位師弟得道成仙之舉。」
這下倒是讓太后瞪直了眼看向他。
他跪在血泊里,那些血是他二位師弟的血,還是溫熱的……而他臉上仍帶著笑,笑的如鬼魅一般。
太后或許是弄懂了,這哪裡是什麼聖僧,不過是個諂媚的小人罷了。
這樣的人也好,這樣的人不足為懼。
「行了,禁衛軍,送聖僧出宮!」她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嫌惡地轉身,向偏殿走去。
這時有兩個禁衛軍進殿來:「聖僧請吧。」
他們等了一會兒,不見那人站起身來,頓時相看一眼,很默契地上前去提起儀胥的胳膊,將他拖上兩儀殿外的馬車。
幾乎是儀胥被馬車送出皇宮的同一時辰,繁蕪找到了密道的出口。
從這個出口出來,她又累又渴,外面的天色不早了,估摸著不到半個時辰天就黑了。
她從林子裡出來,沒走幾百步便看到大批大批的禁衛軍。
嚇得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又猛地跑回林子邊緣去。
不應該的。
她以為從密道出來是皇宮外,怎麼還是皇宮?
但她又覺得不太對,這裡又不那麼像皇宮,皇宮哪來這麼一大片無人打理的林子啊?
她仔細想想更覺得自己應該是出了「內宮」的範圍,這裡可能是冷宮,或者外宮。
被這麼一嚇,她只覺得空空的胃囊疼的發酸了……她受不了了,蹲在地上,一時難過至極。
正這時,她聽到腳步聲,似乎有人往這裡走來了。
她嚇得冷汗直冒,想逃,只可惜她疼得站都站不起來了……
那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了。
完了,她絕望的閉上眼。
第52章
心跳聲、林間的風聲、還有飛鳥振翅的聲音……繁蕪覺得自己脆弱到只有這些聲音再大一點, 她就能立刻昏厥過去。
那人漆黑的身影籠罩著她,她低著頭,手指緊扯著地上野草的根莖。
冷汗順著她的鼻尖滴落……
沒有太久, 來人的手攉住她的肩。
她早已沒有力氣掙扎什麼, 只能任憑這隻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半邊身體是麻木的,她幾乎是用盡全力成得以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