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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闋乙深皺起眉,眸光逐漸陰鷙:「明王何意?」
「我只是在想,如今最害怕她成為東陽公主的應該是你才對?」弗玉似笑非笑,將竹闋乙略顫動的身影收於眼底。
若繁蕪為大魏朝的公主,當擇天下最優秀的兒郎與之匹敵。
只是弗玉還沒有想明白,這份奏摺若他允了還會怎樣?
所以他將駁回的奏摺又傳了回來,他決定好好想一想。
弗玉猛皺了一下眉:謝長思是否也算到了這一點?
算到了他不會立刻駁回是嗎?
弗玉剛伸出手,王禕便將那份奏摺遞給他。
他捏著奏摺,漫不經心地看向竹闋乙:「隨我進宮看謝啟。」
竹闋乙皺眉:「今日不能奉陪。」他轉身就往院落走。
今日他只想好好陪阿蕪,明日他就要隨弗玉去雲夢了。
第107章
暮晚時, 水井邊傳來搗衣聲,不多時院裡又傳來劈柴聲。
當炊煙升起,院中開始落雨, 雨下得很大雨水很快漫過院中的青石板。
等天黑時, 繁蕪睡醒了從廂房出來,廳中一室飯菜香氣。
她的目光搜尋了一圈, 方見得那人在廊檐下的身影。
「哥……你在幹嘛呢。」她提著裙跑過去,拿起一把傘撐開。
「這幾處花盆不太穩當。」他只是擔心時間久了花盆從木架上掉下來,於是用鐵絲固定了一下。
「哥,先別弄了,去吃飯吧。等吃完飯我們一起弄。」她說著將傘撐過他的頭頂,也伸出一手去扶他。
竹闋乙緩緩站起身來,二人往大廳走。繁蕪收了傘, 去過楠木架上的長巾擦乾他的臉頰他的發……又握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擦乾淨。
「哥, 我以為你做菜不會傷到手的, 你還說我你自己也一樣……」她的目光落在他手指上細小的傷痕上, 還滲著血。
他微凝眉, 收回手,淡道:「是木柴劃到的,不礙事也不疼。」
他雖如此說,可那女子已轉身回廂房取了藥箱過來。
她給他上藥,也學著他以往的樣子在他的手指上系了一個好看的結:「不准解開,至少一日一夜之內不准解開這個結。」
竹闋乙的目光從這個結上游移開,他看向飯桌:「阿蕪, 用晚膳吧。」
幾乎是剛吃完飯,院落外便有馬蹄聲傳來, 沒一會兒便聽到王禕在外面喊:「竹大人。」
繁蕪驚詫地看向竹闋乙,眼中似嗔似惱。
竹闋乙起身往外走,沒一會兒又匆匆折返。
廳中繁蕪正在收拾,見他回來只停了一瞬繼續收拾。
當她去了一趟廚房回來,廳中已不見竹闋乙身影,她正要喊他,只見廊檐處雨水滴落的地方,那人蹲在那裡繼續著之前沒做完的。
她眼眶紅紅的,拿了傘走過去。
「王禕不是在等你嗎?」她沉著嗓問他。
「讓他多等一會兒。」他說話間已將鐵絲固定好,覺得妥當了才站起身。
「阿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繁蕪看向他,若是離開的時間在半個月前後,他不會這麼和她說的。
她想他應該是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了。
她扔開傘,一把摟住他:「你就不能多陪陪我……」
年少時最不喜事的便是等他回來。
可後來,她經歷的最多的事是等他回來。
感受到額頭上若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再回神時她已離開那個懷抱。
她驚慌地看向他,見他回了廂房,等他收拾好了出來她還站在那裡。
他只是淡聲告訴她:「阿蕪,我要走了。照顧好自己,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派人過來詢問情況的,若有需要的東西可以和他們說。」
等他的身影已消失於院落,繁蕪才追出去幾步。
外邊的馬蹄聲消散,煙雨中也無他的身影。
她鎖了門,看向燈光搖曳的大廳,看到茶榻上還未撤走的茶盞。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分別。
大雨一直到次日都未曾停歇。
天剛亮的時候,弗玉的馬隊行至絮州一帶。
王禕騎馬追上竹闋乙,「殿下喚你過去。」
聞言,竹闋乙調轉馬頭向弗玉的馬車而去。
弗玉大抵是剛醒,車中正有侍官伺候梳洗。
停車後弗玉撩起車簾看向車窗外,目光堪堪落在竹闋乙握著馬韁的手上,手指上白紗布綰成的結過於醒目。
那結一看便知是誰打的。
眉心不可遏止地聚攏,他放下車簾,語氣淡淡:「你帶一百人與王禕先行,去器幽等我。」
竹闋乙面色無波,聽他吩咐完便離開了。
明王弗玉想要不廢一兵一卒吞掉謝長思在齊國舊地的勢力……
弗玉有很多辦法可以讓謝長思交出這些,如果他想和謝長思打也是勝券在握。可他擅長等待,他能為一件事等三年或五年。
駐守於齊地的魏軍,如今大部分都已換成弗玉的人,剩下的只有棘城至鏡州,北境內外是謝長思的心腹死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