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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祈春元年冬月二十一日, 陳王病危,也是這一天已沉閉四十三年的巫台重開,明王弗玉接手了空缺了近十五年的國師一職。
也是這一時期明王弗玉的身世也昭然於世, 他是燭風明王的嗣子是唯一繼承人, 也是謝啟與李玄素的幼子。
坊間也隱約傳出消息,稱謝啟是第一任燭風明王頌安的私生子, 後來被頌安的部將謝林收作養子。所以謝啟與第二任燭風明王臨忞,也就是弗玉的父親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只是謝啟的生母是誰至今眾說紛紜,有說是亡國帝姬的,也有說是平民女子的。
而此時因為戰事波及十六部,竹闋乙遠在合部。
而繁蕪也被弗玉的人暫調去了洛邑太學。
因為去洛邑之前王禕向她透露可能會在洛邑待很久,這個很久至少是半年。於是繁蕪將蟬兒交給了她的老師楊絮,楊絮帶著蟬兒回了弘農老家。
在收到布山來信的當天, 繁蕪便驅車往長安趕。
謝長思說過,他死前一定要見到她。
她在來洛邑太學的路上就想過的, 可她來之前謝長思的身體還是好好的, 不過三日而已布山就派人快馬加鞭給她送信了。
信總是比派來接她的馬隊要早到幾個時辰的, 繁蕪一點都不敢耽擱, 她駕車離開洛邑,在半路與布山派來的隊伍匯合。
次日夜裡,她抵達長安城門時已是大雪紛飛。
守城的將士告知他們一行人:「長安城頒了戒嚴令,只准出不准進,諸位還是再等幾日。」
繁蕪陰沉著臉,她被弗玉使計調出長安,這戒嚴令毋庸置疑是專門針對她的, 也是針對正從合部趕來的竹闋乙的。
弗玉機關算盡就是想謝長思死前見不到他們任何一人。
只是片刻間,那雙靈眸仿佛染了一層霜色, 雪花在她的眼前紛紛揚揚落下,襯得她那張小臉愈發的白。
「讓你們葉鄒將軍見我。」她冷聲說。
守城的將士看向她:「恕難從命。」
「諸位聽好了,今日我若見不到陳王,定然要諸位給陳王陪葬!」
她就是這般性子,若是不如她的意,端得是玉石俱焚,也要和他們斗到死……
謝長思也是拿捏到了她的脾性,才會選來選去將謝宴交給了她。
…
繁蕪的聲音傳來時,城門前的將士啞然一片,這一刻甚至安靜的能聽到城門兩旁火簇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響。
寂靜只持續了剎那,這時聽到那身披雪白斗篷的女再開口道:「諸位不信?」
當她再開口時氣氛明顯與之前不一樣了,城門外的將士左顧右看著。
「她只說要見葉鄒將軍,不如去請葉鄒將軍過來?」士兵小聲議論著。
若是葉鄒將軍放她進城,上頭怪罪下來也有上頭的人頂著。
交頭接耳一陣後,有人快馬向東城門主樓去。
葉鄒騎馬趕來的時候,眼前的風雪激纏著,那些額貌似的雪花擋住了繁蕪的視線,,她的渾身上下仿佛失去了溫度,那雙握著韁繩的手也凍得通紅。
葉鄒看著眼前女子,她的雙頰凍得發紅,唇卻是泛著粉白色,能看出來她一路趕來的艱辛不易。
「繁蕪大人,昨日發了戒嚴令。」他雖然這麼說,但透過女子這雙眼眸還是能得知今日她是非要進城不可的,方才守城的士兵也對他說了,這女子說若不讓她見陳王,讓他們都去給陳王陪葬。
葉鄒還來不及等她開口,便繼續說:「來人,請繁蕪大人一行進城樓避寒,有什麼話進去說。」
天太冷了,他都擔心這女子凍壞了。
若她正在氣頭上,他也希望她能冷靜些個。
他也是替人做事,難辦啊。
在場的人都是一臉肅然,他們盯著繁蕪,到底還是有幾分畏懼她。
誰都知道她是陳王世子的老師,在場的誰都賭不起陳王世子的前程。
這時陳王的人也看向繁蕪:「阿蕪大人……這裡太冷了,先進去再說吧。」
當繁蕪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的這一刻,她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若不是因為有斗篷遮擋,她想此刻的窘態一定會讓她難過的想哭。
她想她還沒有強大到能站在那激流中去,她也在深思,到底哪一刻她才能真正強大……
莫非真的要等謝長思死了,這把在長安城中盡力護她的大傘徹底收了,她才能真正的強大?
她猛地搖了搖頭。
城樓的耳室內,當有婢女進來為她奉上薑茶,又低聲問她:「大人的鞋子是否濕了?需不需要換一下?」
她的鞋子早就濕了,她的雙腳已麻木的沒有知覺了,可是她不敢耽擱片刻,飲盡了這口熱茶,將腰間掛著的湯婆子遞給婢女:「感謝幫我灌滿熱水。」
婢女驚詫地看向她,不敢怠慢,快步出去取熱水。
等婢女去而復返她已不在耳室內,婢女只好去殿中尋她。
此時,繁蕪站在殿中,她的面前站著葉鄒等幾位守將。
葉鄒等人只覺得腦中嗡響,方才這女子說了什麼?
她說:今日諸位給我這個方便,只管當我沒有回來,要多少錢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