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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竹闋乙忽然看向四周, 出聲打斷了她:「阿蕪。」
「有人來了,我再找機會找你。」他看向楚桓的方向,楚桓正在對他使眼色。
竹闋乙深吸一口氣放開繁蕪,給她攏了攏衣領:「照顧好自己。」
他說著轉身,消失在連廊的盡頭。
繁蕪擦了擦臉,再抬眼時,那片松柏林已無竹闋乙的身影。
藥房是別府的僻靜地,只一個大夫經常走動,沒有藥房牌子的人也抓不了藥,所以來的人少。
果然,繁蕪見到小徑上走來的人是傅凡。
她疑惑並沒有三皇子回府的消息,為什麼傅凡出現在這裡。
這麼說三皇子應該也回府了。
那謝長思的人近日會來找她了。
果不其然,那人次日夜裡出現,敲了繁蕪的窗。
繁蕪拉開門出去,不待這人開口,道:「我要見謝長思,幫我安排。」
這些話一時說不完,讓他帶話也無法試探謝長思直接看到那人的反應。
那人遲疑了一下,「我去安排,你且等幾天。」
不過眨眼之間繁蕪眼前已無人,四周幽靜能聽到風吹雪落的聲音,她頓覺腳底生寒,扯了扯衣領退向門後關上了門。
如今她一人住,這院中也只有綠萼一人住在隔壁廂,但綠萼時常守夜所以此處大多數時間只她一人。
這一時困意消退,加之寒意深重,處於萬籟俱寂之中竟莫名生出一股懼怕感受。
少時從邯鄲教坊司逃出來後那一段時日,她不是沒有一個人生活過,那時年少毫無畏懼跌跌撞撞也走到了武陵,行乞時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也未有懼怕,如今年歲漸大竟在夜間難眠時懼怕起鬼神來。
也不知謝長思如何安排的,沒兩日宜嬤嬤告知她芙陽公主相邀於城北校場觀賽馬。
冬日晴好時賽馬,別有一番滋味。馬賽在東齊尤為特殊,幾乎是皇子公主都熱衷於賽馬。
直到出發當日,繁蕪見到三皇子。
她鬆了一口氣,如此應該是宜嬤嬤和綠萼在二人跟前伺候,果然,今日他們未帶上她。
宜嬤嬤忌憚她此般容貌,所以三皇子來的時候會特意支開她。
三皇子和顧夫人的馬車出府後,繁蕪塞了點錢給採買的人跟著採買的車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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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蕪在東市逛了一圈,挑挑揀揀買了一些東西,繞道去了禁軍署衙。
謝長思是個謹慎的人,又讓人領她去了一處院子。
繁蕪進院子時左右看了一下。
見這院子和北魏布景有些相似,倒是不像東齊國這般府中多植松柏。
「你找我?」謝長思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有隨從在一旁煮茶。
天氣寒冷,繁蕪能看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白氣,一旁茶爐上的白煙也許久不散。
她只是站了一會兒,頓覺腳下生寒,腳指頭都是冷的。
她坐過去,將小手放在茶爐兩邊烤了烤,又搓了搓,揉了揉,呼出兩口熱氣,才說:「謝大人,別府中的那位夫人不是月州柳府的侍妾,這才是你想知道的吧。」
她這雙靈眸一直盯著謝長思的眼,也看到他眼裡的變化,從震驚到複雜。
終於她也跟著微眯起眼。
她不敢繼續猜下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什麼都敢想!
可她又不敢放過這些!
倘若謝長思盯著三皇子府。
及三皇子立「顧繁花」為夫人,這些所指向的僅僅只是因為「繁花」。
如果他們的共同目的只是她大姐「繁花」。
那最大的可能是,他們知道了絮州機關師的秘密,他們查到大姐的身世了。
只可惜他們沒能在大姐這裡查到關於「機關圖」的事。
這只是她的猜測,一個都不敢細想的最大膽的猜測。
如果這個猜測是成立的,那麼他們應該在等來找「繁花」的人。
想到這個可能,繁蕪驚出一身冷汗來。她再看向謝長思,見他正盯著自己打量。
「你為什麼肯定那位姨娘不是月州柳府的侍妾?你見過柳府的侍妾?」謝長思問。
繁蕪心下雖然緊張,卻不慌不忙答:「顧夫人從月州帶來的婢女是柳府被抄家前她從柴房帶出來的,婢女提過一句剛進柳府時她聽聞柳大人府上的人說繁花姨娘懷有身孕。」
「我可以確定顧夫人的體質是沒有懷過身孕的,她在別府人前一直敷著厚厚的脂粉,她有心隱瞞自己的真實容貌。」
聽聞她的話,謝長思陡然站起來。
繁蕪瞥見他緊抿的唇角,還有捏成拳的手。
想來他是真不知顧流觴這個人。
那三皇子也不知道?
還是三皇子故意讓顧流觴假扮她大姐?
繁蕪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如果是三皇子讓顧流觴假扮她大姐,那三皇子想逮的人不就是她?
「現在該我問你了,你查柳府是為什麼?你這麼好奇這位姨娘又是為什麼?」
謝長思的眼眸深邃若深秋的潭,又若冬日結冰的湖面。
繁蕪深吸一口氣,對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