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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趕赴鏡州的路上,達跖問竹闋乙平亂之後那位芙陽公主當如何處置?
竹闋乙卻道:「芙陽公主並不在鏡州城內。」
達跖百思不得其解:「大人……那許家以芙陽公主之名起事,公主不應該是跟他們在一起嗎?」
「將軍,起事的人是何人?」他笑問道。
達跖:「是原東齊國禮部尚書許大人啊!」
竹闋乙搖頭:「起事的人是許昭之。」
達跖默了半晌,幾乎是思來想去,想了很久才想通了。竹大人說的是對的, 起事的人是許昭之。
若說許家要起事,用高旭顏皇妃許昭之的名義不比用芙陽公主的好嗎?
所以只能說起事的人不想用這個名義。
這麼一想起事的人就該是許昭之才對。
「那大人又為何說芙陽公主不在鏡州?」達跖又問。
竹闋乙笑了笑, 因為他知道那公主的性格, 如有好處一點不會落下, 如有壞處第一個跑的就是她, 這種禍事她躲都躲不及,她是不會往上湊的。
「我只是猜那位公主,現在拖著一車一車的黃金逃命去了。」
達跖聞言深看了竹闋乙一眼,想起來了,這位是不是曾經待過芙陽公主府啊?
「竹大人……」
「嗯?」竹闋乙狐疑地看過來,見那達跖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不禁皺眉。
達跖靠近了一些, 小聲說:「竹大人你就說,打棘城的時候, 你是不是偷偷放走了芙陽公主啊?我年紀長你許多,忍不住還是想提醒大人一句,還是別喜歡這位公主了……你玩不過這位公主的。」
竹闋乙一噎,倏地,凜聲道:「我有喜歡的女子,但並非這位公主。」
等竹闋乙回過神來,方知自己衝動之下說了什麼。微有些懊惱,但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這種事,或許沒幾日達跖就會忘了。
達跖愣了一陣,他自然不會懷疑竹闋乙的話,這位大人說話從來說一不二。
正這時,有騎兵追上他們,「竹大人,你的信還有一包衣物。」
騎兵將信和包裹交給竹闋乙。
達跖見竹闋乙收到信,還未撕開來看臉上就浮現出一抹笑,這抹笑與其他的笑是有所不同的,這位大人素來神情平和之中帶著悲憫之色,所以笑起來從來不達眼底,今次見他這般笑,就連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壓抑的愉悅。
達跖隱約想起自己年輕時收到夫人的來信時,也該是這種神情……想來寄信寄衣裳的就該是竹大人喜歡的女子了。
信中繁蕪說鏡州城內的人不是芙陽,是許昭之。
看到這裡,竹闋乙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貼身收好信,他對騎兵下令:「今晚不必休息,再行軍五十里,就地紮營。」
達跖瞪大眼,為什麼今日就不用休息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他都困得不行了。
別跟他說一封信,讓竹大人熱血沸騰能再行五十里路。
他抬頭看向竹闋乙,那人早已甩開了他,騎馬走至最前面去了。
血氣方剛的年紀體力就是好啊。
二月末,平鏡州之亂後,魏軍活捉了許昭之。
達跖正讓人文官寫信,問魏國朝廷這許昭之如何處置。
這時竹闋乙進殿中來,餘光瞥向坐在一旁布衣荊釵的女子,也未曾看仔細,而後對達跖說:「放了。」
達跖和文官俱抬起頭來,一臉疑惑。文官自然不敢多問,兀自停下筆,看向達跖。
達跖從座位上站起:「竹大人什麼意思?」他今早剛抓到的人,他不信這半日之內,謝長思的吩咐就到了,所以說這個應該是竹闋乙的意思。
竹闋乙:「我的意思就是公子的意思。」
達跖又是一愣,一旁的文官在驚愕中忍不住抬頭確認了一下自己有沒有聽錯。
這時那一直低著頭的女子也忍不住扭頭看來,她自然見過竹闋乙,在高旭顏身邊時她見過這個人,初見時只覺驚艷,如今看仍然會覺得驚艷。
世人無論男女都會對好看的人多看幾眼,這是人之常情,不可免俗。
達跖深吸一口氣,說:「放了就放了,聽竹大人的。」
這時外邊有部將來喚竹闋乙出去,竹闋乙離開前對達跖說:「留她在鏡州,不要讓她再去其他地方,給她安置一處宅子,幾個人伺候即可。」
達跖又深吸一口氣,不禁看向許昭之一臉疑惑,安排的這麼詳細,是早就想好的?
竹闋乙走遠了,達跖對手下的人吩咐:「剛才竹大人說的聽到了?按照吩咐去辦……」
這時一旁的文官深皺著眉打斷他:「達將軍,皇上因沒有抓住高旭顏而大怒甚至罷免了幾個大臣,此番既然抓住了高旭顏的妃子,我們還是稟告皇上更為妥當。」
達跖一聽頓時糾結起來。
關於高旭顏之死,謝長思對皇上說高旭顏不是他殺的,可皇上不信,這父子二人一置氣就是半年。
達跖越想越害怕,最終走過去低聲對文官說:「奏摺你寫了立刻讓人送去,我先按照大人說的去做,皇上若派人來,你帶人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