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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顧流觴不想換回任何人質,她留在這裡就只是因為她的驕傲,她不想輸得那麼徹底,她總是想討回一些的,比如想看她痛苦。
她也做到了,現在的她痛不欲生。
停了約莫半刻鐘,顧流觴漠然冷笑:「我不殺你,我還要用你去換回高旭顏呢。」
繁蕪遲疑了一瞬,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顧流觴看向騎兵:「去和魏軍說,用陸蠻換許昭之。用繁蕪換高旭顏,若魏軍不換,我立刻將他二人的首級送過來!」
她本可以就此與高旭顏一刀兩斷,從此去洛桑城養育她腹中的孩子,可是她不光要換高旭顏還要換回許昭之。
起初繁蕪沒有弄懂,但繁蕪在被押往棘城城樓時弄懂了。
換回許昭之,顧流觴可以讓許家拿錢來贖人,許家那麼有錢,一定會給顧流觴很多黃金。
兩方使臣交換人質。
繁蕪看到重傷躺在馬車上的高旭顏時,只覺得恍惚。……竟有一天她能成為交換東齊國皇帝的籌碼。
棘城城門打開時,她看到謝長思騎馬而來。
她看向他,低聲道:「……謝大哥會不會覺得血虧。」
謝長思身後的達跖及幾個部將聽到她的話,此時已肉疼的臉上抽筋了,當然幾刻鐘前他們誰都不敢開口阻止。
謝長思卻是沉聲說:「你一計幫我取棘城,拿十個高旭顏換都可以。」
他高旭顏算什麼,若不是生在帝王家,這天下會給他半點舞台?
聽到謝長思的話,達跖等部將都驚看向繁蕪,俱是倒吸一口冷氣。誰能想到走北川道攻棘城的計謀是出自這女子?
繁蕪有些慌:「大哥言重了。」
很快她想到了什麼,驚恐地問道:「大哥……他,我,我哥呢!!」
她這才察覺到竹闋乙沒有跟隨他們出來,果然她看到了謝長思眼裡閃爍的光芒,她睜大眼,幾乎是小跑上前去,拽住謝長思的衣擺:「大哥你說話啊!!」
她都快被急哭了。
謝長思微蹙眉,似笑非笑:「我就知道你這一計若不是知闋乙有危險,也不會想到要獻計給我!」
他說完又深覺自己說錯了話,狠狠地皺了一下眉,他避開眾人目光,冷聲吩咐:「城樓下不安全,進城門再說!」
他說著雙腿一夾馬腹,向城門而去。
達跖看向繁蕪:「姑娘請吧!」
又有士兵上前去,將陸蠻的擔架抬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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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城一戰,竹闋乙舊傷又添新傷,昨日夜裡便昏迷了,也脫離了危險,只是此刻還未醒來。
繁蕪從竹闋乙的廂房出來,見謝長思身披戰袍坐在茶榻上,他散著發,似剛沐浴完,發還帶著濕意,渾身也散發出濕漉漉的氣息。
她低頭向他行禮,喊了一聲:「大哥。」
「有時想想就挺不值得,數日行軍至今眼都未合一下,什麼都不問就要和我置氣,和我鬧上一通。說你聰明絕頂,可又偏生死腦筋。」他冷聲說完,放下手裡的茶杯。
繁蕪被他說的一愣一愣,沒片刻有紅了眼。
「哭,盡知道哭。」
「……」
這眼淚還沒來得及擠出來,就被他一句生生給堵回去。
添柴在門外候著,陸蠻的耳朵貼著耳室的牆,兩人大概都聽到了。
只能說一物降一物,大巫都沒辦法治這女子,謝大人三言兩語讓這女子哭都不敢哭了。
等了半天沒聽到哭聲,竟然還有些小小的失望……
謝長思起身,一拂衣袖往外走:「行了,我先走了,沒事別出來,這幾日不會太平,等外頭的事解決好了我再來接你們。」
柔然王廷的軍隊打到棘城,忽然遇上魏軍,雙方交戰了幾次。
再之後數月,東齊國境內四處盛傳新皇帝高旭顏已經被魏軍殺了的消息,三個月內固若金湯的月州城不攻自破,百里濟率領殘餘軍隊向東南方向逃了,魏軍趁勝追擊。
至十六部境內,百里濟的人劫持了正在鳳凰部避暑的族主夫人與小少主姜曳。
魏軍本料定百里濟必死無疑,可如今突生變數,魏軍不敢再動作了。
達跖是知情的人:「十六部早已歸附我們,此番若妄自行動,必然惹怒公子,還是奏明公子後再出兵。」
達跖有拿下棘城之功,部將們忌憚他,便派人百里加急傳信與公子。
謝長思在月州一收到信便趕來了,因為竹闋乙傷情拖了數月反反覆覆,思慮再三他未將此事告知仍在養傷的竹闋乙。
這段時間繁蕪翻遍月州找尋柳蟬下落,謝長思離開前也未告知繁蕪。
可不曾想,他的軍隊行出月州不過十幾里路,那女子騎馬飛奔而至。
馬背上謝長思看著追來的繁蕪,額角的青筋都在狂跳著……他握著馬韁的手緊了再緊。
「誰讓她出城的!讓他提頭來見!」謝長思銳利的眼眸掃過他的幾個副將。
幾人低下頭去:「……」
繁蕪上著淡藍色窄袖騎裝上衫,下著菸灰紫流水百褶裙,可見是來不及換衣衫,只找到了一件騎裝上衫便也只換了上衫就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