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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經年之後,那個白袍少年再度出現,告訴他,以後他能接手主人的事,重整那些商隊,問他願不願意。
他應該拒絕的,他應該知道明王的目的是什麼。除去商隊,他只是想將繁蕪身邊的心腹一一拔除。
讓她孤立無援,便會只能依賴他燭風明王了……
他分明是想到這點的,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完成第一個主人的心愿。因為那是這一生中第一個對他好的人,那時他還好小好小,若不是他將他撿回家,他也許早就死了。
陸蠻緊咬著唇,淚水早已奪眶而出。他知道遠離了繁蕪,離開了這個世上他僅剩的最親近的人,從此以後他都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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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的路上繁蕪的腦海里幾次閃過陸蠻離去的身影,她有一種感覺,感覺可能很久都見不到陸蠻了……
也許是因為這樣不安的感受,一直到走進青鸞殿,她都處於走神之中,長眉之間一抹悵然,那雙清眸目光游移。
青鸞殿來的人很多,謝長思貴為陳王忙到一直未出現,此時也無人注意到繁蕪。
繁蕪聽從領她進宮的人安排,指著哪處便坐於哪處,那宮人完成任務後也不見蹤影了。
繁蕪扭頭看去,四周都是年輕女眷。她一個也不認識,也同她們說不上一句話。
只是她生的好看,往這處一坐下,許多道目光向她看來。
當然都是官家的小姐,也不會無禮到一直盯著她瞧,她們看了一陣收回了目光,相熟的便繼續小聲交流著。
繁蕪看了一場舞,又聽完樂師合奏,原本有些失落的心也因為此時的喧鬧漸漸熱絡起來。
她的心情平復後方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微抿一小口,正端詳桌案上精美的茶果之際,耳邊傳來幾道聲音。
「那個不是垠垣的公主嗎?」
「公主?哪門子的公主?一個國還沒有大魏一個郡大,這也算公主?」
「話雖如此,這喜姝明媚又風情,難保陳王不會動心。」
「可傳言不是說鄭芸會是陳王妃?」
「……」
議論聲中,繁蕪驟然抬首,順著幾位女子的目光看去,果見得一美人從花團錦簇中走來,紅衣明艷,婀娜多姿,微微捲曲的發,濃眉大眼卻也膚如凝脂。連唇角眼角都是明媚上揚的,天生帶著一股可親感。她也許不是最美的那個,卻也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繁蕪正為女子美貌驚嘆之際,又駭然見得那花叢中緊隨女子而來的人……
她只覺得瞳孔都震裂了一瞬。
放在膝蓋上的手頓時握緊。
竹闋乙,他怎麼跟著這垠垣公主一起赴宴??
他都不去接她入宮,卻跟在這個喜姝身後!!
繁蕪又氣又急,卻見此刻無數雙眼睛盯著,她想發作也沒這個膽子。
強壓住心頭怒火後,她猛地拿起面前的杯盞,灌了一口茶。
竹闋乙本是四處在找繁蕪,從雀幽前殿一直找到了青鸞殿。
從進宮來被這公主纏的緊,在他要發作時,喜姝卻說:「你只要肯聽我說話,我便告知你趙國夫人的事。」
竹闋乙聞言深睨了她一眼。
喜姝見他臉上的不悅退去,大喜過望:「你是在找人嗎?雀幽前殿沒有,不妨跟我去青鸞殿找一找。」
這才有了二人同行。
耳邊人聲鼎沸,他的目光卻直直落在那一人身上。幾乎是在看到她的剎那間,懸著的心也落定了,自然女眷坐的地方他沒有上前,而是走至朝中年輕同僚身邊坐下。
可他剛坐下,那喜姝便跟著走來。
同僚見狀起身讓位:「公主,請。」
第86章
竹闋乙原本覺得垠垣公主要坐在哪裡都可以, 可被那女子一雙靈眸盯得死死,竟莫名生出幾許心虛。
可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心虛?
那長眉漸攏聚, 靜觀其變時又驟然見那女子站起身來。
白色的裙擺隨著她的起身緩緩垂下, 裙上的百褶若水流一般散開,她沒有停滯地匆匆離席。
只覺眉心一跳, 他已本能地站起身來。
卻又在起身的剎那間驀然清醒。
在同僚向他看來之際,他面無表情的斂袍坐下。
…
繁蕪剛走至青鸞殿正門,又被聖駕給堵了回來。
謝長思緊跟在謝啟身後進殿來,他看到繁蕪後猛地對她使眼色。
繁蕪陰沉著一張臉,提裙轉身回殿中去,只是這會兒來不及回原來的座位,只能就近坐下。
皇上和陳王等人進殿後殿前頓時安靜下來。
謝啟只是過來看看, 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之後的宮宴都是陳王主持的。
舞樂退下後, 席間有貴女彈琴作畫寫詩, 繁蕪看過幾場後, 只覺此間宮宴不過是鬥豔之地, 多少掃興。
坐得久了,繁蕪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是竹闋乙也不是謝長思。
他二人看她時的目光是不會激起她的警惕感的。
她微抬頭,環顧四下。不期然的對上那雙炯炯明眸。心下怔忪,凝眉之間只覺額角青筋亂跳著,她沒有與之對視,而是匆忙避開那道目光。
喜姝看向她, 是因為竹闋乙看了她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