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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加上這羊脂玉簪,盈盈潤潤,內斂大家閨秀底蘊。
南棲眼尾眉睫輕閃,眼波流轉之際無聲惑人。宮燈閃爍,羊脂玉更襯雪肌柔膚白膩。
「我與你家這女娘子有緣,這羊脂玉簪子便贈與她了。」奢華婦人做事滴水不漏,又將腕上赤金鐲子贈與葉湘怡。
柳氏見狀大聲笑道:「還不快謝過盧夫人。」
待二人道謝後繼續領著人往太夫人和大夫人此刻所在暖閣內殿裡去。
燈火影影重重,搖曳撲朔下柳氏的面色卻說不上有多好。
她屬意將湘姐兒嫁入蕭氏,適才世家命婦們卻好像會錯了意。
拐過石子路無意瞥見棲姐兒魅惑過了頭的容顏,她在無人處皺起了眉。
終究是容貌過勝。
至於將棲姐兒嫁入蕭氏的想法剛一冒出頭便被掐滅,這般容顏難過太夫人那關。
且天下男子哪個不喜歡好顏色,嬌妻在側,定是將人哄的服服帖貼的,她拿捏大房的計策竹籃打水一場空。
葉湘怡走在路上憋了一肚子氣。
特意塗了大紅蔻丹,留的長長的指甲憤憤摁進掌心,吃痛地她下意識嘶一聲。
濃濃帶著怨念嫉妒的眼刀子刮過南棲面上,顧及姨母走在前面,她忍著口氣。
下意識想著待會兒定要這賤蹄子好看。
她葉湘怡什麼時候被人這般忽視過,且還一堆人捧著這賤蹄子。
察覺身側難以忽視的目光,南棲毫不掩飾地勾起笑,青蔥般的指尖虛扶髮髻旁斜入鬢的羊脂玉簪。
遠遠望去,繡面芙蓉一笑,嬌羞無限。
湖邊岸草叢生,少有人來,燈火也暗了些許。
瑩瑩火子閃爍,一男子脊背寬闊緊實,墨玉腰封由白玉鏤雕松鹿紋鞶帶緊束,隱約可見衣袍下勁瘦腰身。
立於湖邊遊廊下,雖是暗處,卻瞧旁處被燈火照耀之地格外清晰。
看見主子將目光落於二夫人身側的紅衣姑娘,那衣裳還是主子吩咐送去的。
雲山撓了撓頭照例分析道:「公子,京中命婦似乎很喜歡表二小姐,小的看兩位表小姐間還有齟齬。」
似聞身側男子淡淡嗯了聲。
雲山自發為主子開展情報功能,入得蘭陵公府必須得是清清白白的人。
他也不嫌絮叨,從南棲幼時本是葉家嫡出大小姐開始講起,講到堂堂大小姐淪落為一個小可憐。
聽得此處蕭衍漆眸深了深,唇邊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小可憐,她是嗎?
「不過小的看,表二小姐這般容貌又被二夫人帶入臨安,定能覓得良緣。」雲山不知覺便說出揣測,語音剛落驚覺不妥。
下人不可隨意議論主子。
雲山惶恐,忙低頭認錯:「公子,小的該死,非議府上主子犯了大忌。」
寂靜的湖邊,雲山的大嗓門格外突兀。
蕭衍落了雪渣子的髮髻被一墨玉冠束起,濃厚纖長的眉睫覆在眸上,掩下裡頭清冷涼薄。
他低垂眸子看向單膝跪於泥地請罪的雲山,低沉微啞的聲音似山間清泉:「起來吧,兩個表姑娘罷了。」
心上卻似蒙了層迷迷濛蒙的紗。
葉南棲此女,二人還未照面卻已無端牽動他的心緒。
他亦然,亭子裡王三亦然,就連雲山也無意間為她說好話。
轉身目光投落湖上梅園,路徑幽處紅色倩影已沒,想必去了殿內暖閣。
點點白皙雪花又調皮落於他指節,討巧賣乖一動不動。
蕭衍捻起一粒,指節觸碰間碾碎。
只留一手冰涼觸感。
第5章 跌入懷
設在梅園旁的芙蕖新苑,走過三道拱月門,冬日被花匠培育的薔薇一點一點攀附垂落在廊柱上。
「母親,兒媳來遲了。這冬日裡外頭開的梅花真是好看的緊。」南棲見表姨母進了一處暖閣跟隨著進了去。
地龍燃的旺,石青緙絲團紋地毯上擺著座三腳青花乳足爐,上繪牡丹國色天香,青花色鮮艷幽青。
一踏入室內,鼻尖隱有荷花香纏繞,若有似無又粘帶著些其他不知名花香。
初聞,令人覺得心曠神怡還想再細細嗅去。
小丫鬟上前來,低眉順目往前平伸著兩手。南棲看姨母解下外袍遞與丫鬟便也跟著照做。
沒了錦緞氅衣所掩,一襲齊胸襦裙掩飾不住身段玲瓏。
即是南棲低著頭規矩跟著姨母往前走去,一舉一動因著豐腴嬌艷之態卻也顯的不那麼規矩。
太夫人頭上束著祖母綠石榴淡紅抹額,黑中摻著白的發一絲不苟盤起,轉著佛珠的手指卻在見到柳氏後頭那姑娘後停滯一瞬。
眉頭不經意間皺起。
一旁大夫人崔氏看見母親這樣,心裡頭便明白了對這二位表姑娘該是何種態度。
「母親,這便是我之前同你提過我那兩個娘家外甥女。我那姐姐命苦去的早,我這心裡頭實在想的緊了,就將二人接進府來小住。」
說到傷心處柳氏還拿著早就浸過薑汁的帕子拭淚,越擦眼角越發止不住淚。
瞧著是真想起傷心事了。
這話崔氏卻是不信,臨安世家內都揣度猜測傳遍了,她這妯娌嫁入蘭陵公府手段不光彩。
現如今那兩位表姑娘是要效仿了。
她掩下眼裡頭譏諷,轉頭看向太夫人,真擔心太夫人被柳氏哄騙了,留下兩個不安好心的隱患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