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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他是回了二公子身旁,便也沒有在意。
回了廂房,吩咐綠墨給這些婆子拿了些碎銀子裝在小丫鬟閒來無事繡的荷包裡頭,道是給嬤嬤們無事吃個茶。
歡天喜地送走了滿面好顏色的人,南棲才軟軟癱在屋內窄窄的一方矮榻上。
刻意低垂的眉眼鬆散開,眸內微微下垂無辜的神色全斂,只餘桃花眸內眼波蕩漾,微微抬眸都像帶著小勾子,無端端扯了人心過去。
她看著放在小几上濕透的錦緞氅衣嘆了口氣,如今身上這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是蕭衍命雲山去喚僕婦來時順帶給她的。
算上大房之前送的四套新衣,她似是受了許多好處。
軟軟的指尖輕輕划過斗篷的料子,平滑細膩,以金銀細線縫繡,怕是值百兩紋銀。
她的唇瓣微微豐潤上翹,艷似三月里的桃花瓣,叫人想淺嘗輒止而又欲罷不能。此刻那形狀姣好的唇微微勾起,不染蔻丹肉粉色的指尖觸過那纏綿細密的金線。
心頭微哂,這般好的衣料子她往前十餘年卻是見也沒見到過。
便是草包姐姐也是沒有的。
如今一入蘭陵公府便得了一季四套,前邊兒那些是大夫人送的她受著,後邊這件斗篷卻是二公子私庫所出。
她如今的身份只是寄人籬下孤苦無依的表姑娘,自然得好好利用這身份自帶的優勢。
梨花帶雨的白蓮,嬌嬌怯怯誰能不憐惜呢?
「綠墨,將這斗篷收拾起來,尋個空處我親自還給二公子。」語罷南棲輕輕撩起羅裙,小心察看崴腿的傷勢。
細膩的皮肉上頭泛起紅腫,纖細的腳腕隆起一大塊,瞧著便可憐。
綠墨見狀抽了口氣連忙放下手中衣物去尋藥酒。
這傷,定是小姐在躲避大小姐潑酒時受的。
一想,眸內又泛起紅,將小屋內的箱籠抱出來四下翻找,正尋到個白瓷藥瓶時緊閉的門扉又被敲響。
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我家公子請了府上醫師給表小姐看傷。」
南棲將羅裙攏好,綠墨見了示意面上淚痕來不及拭去便小跑著去開了門。
一眼便可望到頭的屋內,不及公子書房一半大小,卻是這表小姐日常起居之地。
桌案邊一點燈火搖曳,屋外驟降風雪,一主一仆,主傷仆累,好不可憐。
雲山決計將這的悽苦說與公子聽,彌補他之前不明真相說表小姐心思重。
這哪是心思重,這明明就是被欺壓的小可憐。
南棲不知他腦補這般多,倒是驚訝蕭衍竟請了醫師過來。
廊下細微動靜瞞不過後頭的廂房,葉湘怡被南棲絆住崴了腳正在屋內大發脾氣,不在葉府不能砸東西,她只得怒罵南棲和巧兒。
如今聽得這頭動靜這般大,還有男子說話聲,便讓巧兒出去看看。
第8章 憐
大雪夜,府內醫師被二公子身前人請來了青台閣偏院,走的是被雪滿滿堆積而起的鵝卵石小路。走一步便要陷進雪地里拔出鞋來。
醫師面上花白的鬍子一顫一顫,背著藥箱深一腳淺一腳累的直哆嗦,呵出白氣。
雲山看不過,提溜起人往南棲那處趕去。
又急又忙,老府醫心頭生疑,此處是二房的院子,怎的還與大房扯上了關係。
楹門一開,見得矮榻旁傷了腿的那姑娘,荷花羞玉顏,容華若桃李之色滿臨安也挑不出第二個來。
心頭頓時明了。
細細診脈過後拿筆墨要留下藥方子,墨漬暈在宣紙上一瞬忽地想起雲山嘮嘮叨叨囑咐了一路:多加黃蓮,開個能療傷又溫補不傷身的藥方子,一日三頓不可少一頓。
老府醫面上白須一抖,提筆落於宣紙上,交於立於一旁那丫鬟。
交代道:「你家小姐無大礙,以藥敷於傷處化瘀,再一日服三貼老夫開的藥方子不出半月便能好個完全。」
他看向從矮榻旁起身要行虛禮道謝的南棲心頭嘆了口氣本著醫者仁心提點道:「老夫觀姑娘似有些後天不足之症,寒涼入體,每月總是會難熬些。另開了溫補方子,姑娘還需細細養著。」
南棲接過老府醫寫的方子,看向上頭細細羅列的藥材,鹿茸黨參之流就是將她攢了十餘年的體己賣了也湊不齊一貼藥。
心頭這般想,面上卻浮起笑意,蒼白脆弱惹人憐。
綠墨見府醫為小姐診脈,又聽聞傷的不重喝上半月藥便好了,一時喜悅湧上眉梢。送了府醫出門又想到如今這在蘭陵公府,她上哪去抓藥?
面上又喜又悲,倉皇轉過身往屋內走,忽略了仍杵在門旁的雲山。
她攥著身上那件翠綠比甲看著南棲支吾道:「小姐,不若奴婢明早去尋二夫人。她是您的親姨母,定不會不管您的。」
南棲收回了盈盈笑意,將那藥方子擱置於一旁,拿起適才翻尋出來的白瓷藥瓶往手心倒。
紅色的藥酒氣味濃烈沾了滿手,她不適地蹙起眉。
聽了綠墨的話心頭無感,姨母自是不會不管她,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尚且與蕭二公子剛有了接觸。
不知姨母對家中將她送與貴人的謀劃是何種態度,若被發現她與大房公子有聯繫反倒不妙。
正要將那刺鼻的跌打損傷藥往腳腕邊抹門邊卻傳來熟悉聲音。
「表姑娘,我家公子有吩咐,您是府上客,即是因公子崴傷了腳。這湯藥便由大房負責,一日三頓皆會按時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