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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崔漣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定是聽了這流言怕了,藉機挑的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然,太夫人為何要杖斃那丫鬟,死人的嘴可是最牢靠的。」
芳姨娘同大夫人不對付,自然見不得姓崔的好,她樂得見崔氏,崔漣漪倒霉。
就這般胡亂猜測竟也將事情猜對了幾分。
蕭鐸才不管什麼丫鬟杖斃,崔漣漪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只憂心南棲可好。見芳姨娘說到心頭上放下了箸便低垂眉目,夾了一筷子菜至芳姨娘面前的碟子內。
旁敲側擊道:「娘親說的是,那大夫人和崔小姐沒有討著好,棲遲院的二表姑娘又如何了?」
芳姨娘此刻覺得不對勁來,他這兒子她知道,向來不喜聽她說內宅這些事。正在吃粳米飯的雲芙聽得此話也覺得不對,口中嚼完最後一口飯也放下箸來。
她依稀記著雲落同她說過的,公子曾巴巴得送禮給這位葉家的二表姑娘,但人家並不稀罕公子的一番好意。
看著公子執箸為芳姨娘夾菜的手,面上雖毫不在意,雲芙卻察覺出他話內的焦急與在意。突然覺得口中吃著的粳米飯,適才覺得再是香甜不過,如今竟再嘗竟嘗不出味來了。
也許,公子只是隨意一問,是她多思了呢。公子進門來便先注意到她了,關切她為何又瘦了。
但云芙自幼時便伴於蕭鐸身側,向來最是了解蕭鐸的心思。如今這般只是偏偏自個兒罷了。
芳姨娘不去吃蕭鐸夾的那菜,眼中帶著警惕叮囑道:「鐸兒,你莫要去沾惹那姓崔的和姓葉的。我兒下月春闈便將考取功名,有的是五姓貴女要嫁與你,何苦去沾那破落戶。」
見蕭鐸面上不喜,雲芙還是笑著找補道:「公子,姨娘的意思是崔家小姐怕是要與二公子成婚,你即將春闈,葉小姐也無大礙,無端地讓這些內宅事擾了您。」
芳姨娘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接話道:「是這個理。都怪為娘多嘴,同你說這些做什麼。」
蕭鐸繼續替芳姨娘夾菜,清雋之音聽不出悲喜:「姨娘,葉家也是在朝為官的,算不得破落戶。菜要涼了,姨娘快些吃吧,兒子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語罷蕭鐸便擱下箸,拿起一盤的茶盞含漱後離去了。
留芳院一下少了個人,似乎又冷冷清清了,芳姨娘哭喪張臉道:「芙娘,你聽見沒,他剛剛喚我什麼。」
「這是怨我呢,沒給他一個有權有勢的外祖家,讓他在兩個哥哥前丟了份兒。我這不是想著為了他日後仕途能順些,別娶個同我般出身的,尋個五姓高門的兒媳,撐撐門面。日後也不至於在他兩個哥哥前又矮了一頭。」
蕭珏娶了盧氏清瑤,如今眼瞧著崔氏那口風,是要替蕭衍定下崔氏漣漪,就她的鐸哥兒還尚是一介白身,又是庶出,也不知五姓出身的貴女能否看得上他。
芳姨娘愁啊,便同雲芙哭喪著泄氣;雲芙自是輕聲安慰著她:「姨娘莫憂心,公子許是心氣不順覺得被您誤會了,剛剛也許他是無意間問及葉家小姐的。」
雲芙這般安慰著芳姨娘,好似也能安慰到她自己。
卻見芳姨娘握著她的手收了眼邊淚道:「你最是了解他,你這般說我便放心了。你說我圖什麼啊,若非是為了他著想,何苦要找個高門大戶的兒媳壓自己一頭。照我看,便是你最好了。」
見得雲芙神色鬱郁,芳姨娘又勸道:「你也別多想了,就算鐸兒以後娶妻了,你在我這也是頭一份的。」
這番話換做旁人聽是安慰,在雲芙聽來卻如鈍刀子割肉,心尖滴血。
卻說蕭衡知曉了南棲無恙卻還是忍不住去見她。
走到了棲遲院門前,鵝卵石鋪就的小道旁,長青的松針葉茂密。錯落樹蔭下頭蕭鐸驚覺他兩手空空,抬起要敲那緊閉門扉的手復又放了下去。
回看了後頭畏畏縮縮的雲禮,眉梢擰了下問道:「你這是有何話要說。」
雲禮瞧了眼棲遲院的匾額又瞧了眼蕭鐸道:「公子,現在夜色闌珊,你尋二表姑娘會不會不太好?」
「無妨,我歸府晚。你去,」語罷又思及這個點小廚房的婢子都歇下了,大張旗鼓做糕點叫人知曉他來尋南棲不好,現在出去買糕點也來不及了。
「罷了,無事,你去外頭候著吧。」
雲禮應了聲,一步三回頭有些擔憂地看著蕭鐸,退到小路外頭去了,直至不見了人影,蕭鐸才上前扣響了門扉。
裡頭睡過一覺精神頭才好點了的南棲坐在榻上,任由綠墨在後頭替她順發,在綢緞般的發尾處抹上淡淡花香的頭油。
烙色在廂房門邊敲了敲門,綠墨叫了進後見她左顧右盼悄聲說道:「小姐,外頭四公子尋你,就他一人,說是有話要同你說。小姐見是不見?」
從大夫人那回來也小半日了,南棲也派烙色去四處打聽過了,還未有傳出消息蕭氏要與崔氏聯姻。
許是大夫人唬她的,也許是事情還沒訂下。
四表哥,他許是能知道些什麼,南棲扶著床榻要起身。
綠墨見狀,去一旁將外氅取來給她披上,輕聲道:「小姐快些去吧,奴婢和烙色去路邊守著,一有人來便告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