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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骨軟滑,捧在手心裡頭亦不想再鬆開。
漆眸內一閃而過的念頭,叫人覺得癲狂。
南棲僵了身子,從足尖起渾身酥麻。
她悄悄抬頭看。
那人卻依舊神色極好,面龐帶笑端的是朗月清風之姿。仿佛昨夜,今時坐下這惡事的不是他。
怕被旁人與昨夜玉清築的琴音聯繫在一起,用完早膳後南棲便匆匆告退。
美人落荒而逃,落座於後頭的郎君摩挲著手中杯盞,低垂的清冷漆眸內划過一絲笑意。
怎就這般嬌怯怕羞?
跟在她後頭出來的葉湘怡伸手擋了下懸空至頭頂的日頭。
在耀眼灼目的日光下,她眯起眼看小路那頭匆匆離去的葉南棲。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
那賤蹄子不是向來好顏色嗎,今日怎的眼下發青,瞧的倒像是一夜未眠。
雖是憔悴了些,但無端叫人去思及美人鬢雲亂灑,嬌淚淋漓之態會是何般誘人。
黃鵑在一旁縮著手,大大的貓兒眼滴溜轉了下,看了眼遠去的那道水紅色身影又看向立於水榭旁一身妝花緞長裙的葉湘怡,又將眼睛低垂下去看著地面。
知仆莫若主,葉湘怡向來沒什麼耐心,見得她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皺了眉道:「你有什麼想說的便說。」
黃鵑四下看了眼,將葉湘怡拉至水榭裡頭,只瞧得見外頭風吹過枝椏上的葉,枯枝上冒出點點新芽。
丫鬟湊在她耳邊低語道:「小姐你知不知道昨夜二公子房內響了徹夜的琴?」
浮華院與玉清築離的並不近,她歇下的又早,一路走來似是有耳聞昨夜二公子對月撫琴。
果真是端方雅致的郎君,只是這事同她那妹妹有什麼關係?
腦中忽的想起在集福堂內她雙手發顫,連個丸子也夾不起上不得台面的模樣,她狠狠捏緊手心,想到那絲可能,杏眸中嫉妒地似要噴出火。
「你是說——」
她看向黃鵑,尖利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黃鵑點了點頭,攙扶過葉湘怡走下台階,向水榭外頭走去。
煞有介事道:「可不就是嗎?小姐你想想,二小姐她在葉府那破院子住了那麼多年,就是個賤命賤骨頭,跪上一日也不妨事啊。怎麼會同今日般飲了點酒便連菜都夾不起來了。」
「奴婢看啊,昨夜在二公子房內勾著人不放的定是她。」
越想這事越發像真的,葉湘怡恨不得上前去劃花她那張勾人的賤皮子。
看來是留她不得了。
葉湘怡甩了手中錦帕憤憤轉身,含著怒氣道:「走,不回浮華院了。去姨母院內。」
才從太夫人院內伺候好人歸來的柳氏有些乏了。
著一身雍容貴氣的浮光錦裁作的八答暈春錦長衣,在日光下流光溢彩,整件衣裳如泛著水波般流動。
她抬起保養得宜細滑的手輕柔額角,聲音裡頭帶著些疲憊看向一旁王嬤嬤問道:「這臨安的天也是一會兒就一個樣,眼瞧過不了多久就要轉暖了。元宵那日府上主子們去賞花燈,畫舫游湖的事兒可安排好了?」
普通百姓花燈節賞花燈便是賞燈,圍觀著猜燈謎耍雜戲,高門大戶還會包下幾艘畫舫來,於湖面泛舟。
女郎家穿上最俏麗的衣裳,提前備下花燈,在岸邊隨水而放。
王嬤嬤卻知她指的另有其事,低下頭應道:「夫人放下,老奴將一切都打點好了,也同三公子道明了那日情況。」
王嬤嬤接替巧兒,上前扶著柳氏走上階梯,跨過拱月門。
「幸得有嬤嬤替我分憂,讓我省下了許多力氣。這人吶,上了年紀後就不如以往了。」
「哪裡哪裡,夫人瞧著仍同二八年華般。」
「你這老奴,也學了旁人的巧嘴來打趣我」
......
這次衡哥兒難得沒有反駁她,反倒順著她的心意來,倒真是奇了。
不過,能成事便好了。
入了青台閣,柳氏正想去廂房內小憩一會兒歇歇筋骨,過會兒再讓人去把湘姐兒喊來。
才進了花廳準備往後頭去,在繡榻上坐立不安的葉湘怡看見外頭進來的奢華婦人仿若找到了主心骨,當下起身喊了聲姨母。
便要上前來扶她。
巧兒知曉她累了,在一旁欲言又止,柳氏擺手表示無事讓她退下。
簪花戴銀的丫鬟吃的好,用的好,瞧著也同大戶人家的小姐別無二樣,肌膚盈盈,此刻低著頭退了下去。
葉湘怡不喜青台閣的丫鬟,因為好幾次叫她撞見這些吃人主人家東西的奴婢們吃裡扒外,在說她那妹妹的好話。
「姨母,湘兒許久沒見姨母了。在太夫人那說不盡興,一出來便尋到姨母這了。」葉湘怡攙扶著人進了廂房,在屋內側面的軟塌上坐下。
柳氏看破不說破,正巧她也尋葉湘怡有事。
端起手邊桌案上下人上的茶吃了一口,不願多費口舌便懶懶抬眼挑明道:「你父親拜託的事我知道,只是強扭的瓜不甜。你在府上也待了半月有餘了,可與二公子有過什麼接觸?」
一聽得柳氏對這事的不看好,葉湘怡急了,一手緊緊攥著手中的錦帕。
柳氏卻仿若沒看見,只是輕拂茶盞,細嗅茶香。
她憋不住了,急不可耐道:「姨母,不是湘兒不主動。是二妹妹她,她勾著二公子不放。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以為天下的男子見了她都要走不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