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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了許久期望落空,崔漣漪還有心想要再說些什麼。
唇瓣才剛動了動,卻被盧琅意拉住了手,她看向蕭鐸笑著說道:「蕭家表哥不要怪漣漪,這妮子出門少,坐船坐了這般久吃不好,用不好的,心頭難受才胡說話了。」
她偏過頭看向漣漪勸著道:「這處風大,站久了面上都被吹得疼,不若就與蕭四哥先回去,如何?」
盧琅意心中有成算,她剛喪夫不足一年,鄭家仁善放了她歸娘家另嫁。
假借著心中悽苦難受她尋去崔家尋崔漣漪,攛掇著人趁著年關來蕭氏小住,這般也能離珏哥哥更近些。
當年是她錯了,誤把魚目當珍珠,反倒是她瞧不上的蕭珏從刀尖飲血,一路青雲直上坐到刑部尚書的位置。她嫁的那個死鬼丈夫人前如玉公子模樣,卻不想是個不中用的,為官才沒幾年竟體弱害了暑熱逝了。
明明蕭家長媳該是她的。
她知道如今她不比從前是盧家未出閣金尊玉貴的小姐了,喪夫不吉利,這般身份去了哪家做客都要討人嫌的。
當下唯有穩住崔漣漪,才能借著她親姨母是崔家大夫人嫂嫂的關係在蕭家住下。她也算得是蕭家的表姑娘。
這般說來,好似站在碼頭吹了許久的風,面上有些發緊。
再者是盧家姐姐說的話,崔漣漪住了嘴,宣白帶粉的娃娃臉模樣討喜的很。
踩著小凳她乖乖地上了馬車。
蘭陵公府門房的下人早早得了吩咐,再見得府內派去接漣漪小姐的那闊氣馬車在路上遠遠駛來,門房便吆喝著將七排釘的大門打開,好讓馬車順利駛入。
入了門後有丫鬟僕婦將人請了下來,又換了一頂小轎子將人抬著去了崔大夫人所在靜音堂。
盧琅意坐在漣漪身旁,看著她不諳世事的面龐眼內一閃而過的嫉妒,明明該是個落魄孤女命的,卻在崔家蕭家都這般受寵。
她穿著身煙水百花裙,眉眼間有書卷氣,卻無端含著愁,叫人生憐惜。拉過崔漣漪放在膝上的手語調輕輕柔柔贊道:「還是漣漪好福氣,我聽說在蕭家,不論去哪都是走著去的。姑母疼你的。」
聽得這話崔漣漪未置可否,唇瓣揚起笑了笑,回握住盧琅意的手道:「姐姐莫要擔憂,我會同姑母說的,姐姐便安心在這住下。」
轎子由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抬著,走得又穩又快,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大夫人的靜音堂前。
落轎,崔漣漪也不用人引路,照著往前的記憶便拉著盧琅意往裡頭走去。
隨行的丫鬟見狀跟了上去。
一路暢通無阻,倒像是特意吩咐過的。
過了幾道拱門,繞過精緻雕琢的影壁,二人入了花廳。
見到坐於主座上頭衣著華貴內斂,極其有氣度的一婦人,崔漣漪撒開了身旁人的手,小跑了上去直直撲入人懷中,嬌嬌柔柔的聲音細嫩,細聞還帶著些哭腔:「姑母,漣漪好想你啊。在崔家這些日子漣漪一直想來您這,家中人卻不讓,只說路途遠,漣漪身子骨弱,不好去這般遠的。」
才剛剛見上面,崔漣漪便拉著崔大夫人旁若無人的嘟嘟囔囔。也叫崔氏想起來她以前尚在閨中的那些鬆快日子來。
本許久未見,人也長大了,變了些模樣,有些許生疏的感覺也叫這一抱和親親熱熱的姑母沖的消散了。
第45章 不善
二人撿著過往的事說了許多, 崔漣漪一來便將向來不苟言笑,就連梳起的髮髻亦不亂分毫的大夫人逗得直笑。
崔嬤嬤從一旁上了盞茶,大夫人扯了人在身旁的繡榻邊坐下, 拉著人的手道:「來了便好, 來了便安心在姑母這住下。坐船坐了這般久想必是餓了,待會兒晚邊傳膳你就在姑母這用。」
崔漣漪接過那盞茶, 笑著對崔嬤嬤道謝。
鼻尖細嗅茶香又拉著大夫人,面上洋溢著雀躍的笑:「姑母,是漣漪愛喝的雨前龍井,這麼多年了姑母還沒有忘記漣漪的喜好。」
見二人旁若無人說了這般久,被晾於一旁的盧琅意依舊低垂著頭, 一身白衣柔柔弱弱, 仿若風一刮就要倒了般。
不知道她心裡頭如何想的, 面上倒是不露分毫不滿。
也曾是名滿范陽的五姓貴女, 與清瑤並稱盧氏雙姝,如今落得這般田地還有這份心性不容小覷。
崔氏看了眼一旁的大丫鬟,後者會意。
從旁拿了繡凳來道:「請盧娘子坐。」
這一聲似是將親親熱熱的姑侄倆拉回神來,崔氏擱下茶盞笑道:「瞧我這記性, 光顧著與漣漪姐兒說話了,倒將琅意忘了。」
她嫁過人了,再稱呼姐兒也不合適, 所幸便喚她名字。
盧琅意的親姨母是崔氏的大嫂,厚著臉皮攀關系她也能喚崔氏一聲表姨母,在下人搬來的繡凳上坐下, 盧琅意看向崔氏喚了聲表姨母。
不待人答話便低下頭去:「姨母, 琅意如今是不吉利的人了。這番心頭實在是難受,漣漪妹妹心善, 帶著琅意不請自來,姨母不會怨我吧。」
話說到了她身上,漣漪舔了舔唇瓣放下茶盞便拉著崔氏的手搖晃央求著道:「姑母,漣漪一人從博陵那地兒來,人生地不熟的怕的很,還好琅意姐姐一路陪著漣漪。你要怪就怪漣漪,別怨琅意姐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