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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候在一旁, 見主子將人帶了出來。
心中鬆了一口氣,從蕭老太爺那得了消息後公子便不眠不休快馬行了一日一夜,又是有傷在身。現下許是還發著熱。
連處理傷口上藥的時間都不允耽擱,一回了臨安便在找二表姑娘。如今找到人了, 總算能好好養傷了。
雲山迎了上去,張口便笑道:「小的見過二表姑娘,姑娘不知道, 公子得了府上送去蕭老太爺的信後便快馬加鞭趕回來了。如今背上的傷都還未好全呢,可見心裡頭有多惦記姑娘。」
背上的傷,南棲想起在屋內時她推搡了他, 平素里推不動的人今日卻叫她推開了。似乎還撞在衣柜上悶哼了聲。
動作間, 眼前還晃過血紅的衣襟。
蕭衍聽後未曾反駁,只伸出大掌, 寬袍大袖掩去了一半叫韁繩勒出的血痕。
粗瞧與平素里無異,見她依舊抱著藏青色的包袱愣在那,郎君伸手接過那包袱掛在肩頭。再牽著她的手從甲板上頭慢慢走下去。
「你在府中聽得我與崔家小姐的事不做數。我南下辦完差便去見了祖父,他知道了我要娶你為妻。」
日光下,郎君容顏如玉,大掌緊緊牽著她。
他這是在解釋嗎,南棲低下頭去低低地唔了一聲,到底是讓他牽著手走了下去。
雲山套了馬駕車問可是要回府,南棲坐於車架裡頭低頭悶悶不言。
蕭衍垂眸看了她一眼,聲音清冷微啞道:「去某在京郊的別院。」
他打算將人安頓好後,再去面聖。他如今回了臨安,是該去向聖上稟報南邊賑災之事和肅清貪官污吏的巨細。
如今在城外,去往京郊別院的路近,不一會兒便到了。
蕭衍許久不來此處,三進三出的宅子除卻小廝,沒有奴婢。他讓人去牙婆那挑了幾個近身伺候南棲。
下人辦事效率快,不一會兒便領來四個明清目秀,低眉順眼的丫鬟。
南棲在淨室的浴桶中泡著,面上的暗黃脂粉已洗去。白嫩嫩的面龐出水芙蓉般,水珠從鬢角香腮邊滾落,一肌一容極盡的美艷。
被採買來的四個丫鬟皆伺候近身伺候她,此刻一人手中拿著花籃要往浴桶內灑花瓣,一人捧著脂膏,一人手中端著托盤,上頭擺著棉帕及乾淨的衣物。
就等著人沐浴起身後抹上脂膏。
「奴婢們見過夫人。」南棲今個天灰濛濛亮便起了,這會兒趴在浴桶內被熱氣蒸騰熏得暈乎乎,昏昏欲睡。
猝不及防聽得有人喚她夫人,睜開眸子見是四個面生的婢子。
聽得這稱呼,眼底有譏諷划過,開口便問道:「夫人,是誰讓你們這般稱呼的?」
下首四個婢子也不慌,只道是公子吩咐的。
南棲也不難為她們,只道:「知道了,將東西放下吧,一會兒我有事會喚你們。」
近在咫尺的一旁屋內,蕭衍見過醫師後,雲山依著吩咐將刀尖炙火,剮了爛肉後迅速上了金瘡藥。再緊緊纏上白布,憂心忡忡看著坐於圈椅上面不改色之人道:「公子,你這會兒可得小心些。」
「本該好了地方如今又潰膿了。」
郎君似乎並未聽見他勸誡的話,一直闔著的眸子睜開。
吩咐道:「你回府上一趟,讓合依和她院子裡那二等丫鬟來這伺候著。」
「採買的婢子許是不得她心,便在外間伺候著。」
「事畢後你去休息一陣子,換個人來某身旁。」
雲山替他紮緊那白布條,嘴裡哎呦直叫喚:「公子哎,這事屬下這便去辦。不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換個旁的不懂事的來你身旁,屬下也不放心。」
外頭的小廝將熬好的藥端進來,湯汁烏黑濃稠,郎君白如玉的大掌接過,仰面一飲而盡。
他將碗擱於一旁的矮几上,起身便要去南棲那看看。
卻在門邊看見採買來的那四個婢子立於門邊,當即面色微霽問道:「怎麼不進去伺候,夫人呢?」
後背陡然響起清冷的聲音,激得四人身子一抖。
便見得主家的公子換了身青灰色緙絲直綴,容顏如玉,那雙漆眸卻如高山寒潭般毫無溫度,如視死物般瞧著她們。
四女連忙跪下求饒,道是夫人不習慣讓她們伺候,便讓她們在外邊候著有事再喚她們。
聽得外頭響起的求饒聲,南棲無端地想起蕭衍端方雅致外表下實則喜怒不定的性子。
不想鬧出人命來,她趕忙從浴桶中起身拿起一旁的茜色中衣披上。赤著足踩在鋪著厚厚狐絨氈毯的地面上也不覺著冷。
她一手從散著的中衣下頭伸出來,另一手緊緊攥著衣襟兩側。
寢衣單薄,堪堪掩住那曼妙身軀。
伸出的那手去將門扉開了條縫,見那四個婢子果真跪在下頭求饒,本來白淨的額頭都磕得青了。
如是再這般磕下去怕是得見血了。
南棲將門扉開得再大一些,細微的咯吱聲瞞不過蕭衍。
他抬眸正巧對上南棲向外看,似乎因著剛沐浴過如小鹿般濕漉漉的桃花眸。再從那精緻的面龐往下看去,注意到她光腳踩在氈毯上的白皙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