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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枝是個濃眉大眼的姑娘,聞言笑了起來:「這樣好,姨娘許久未見得公子了,我這番回去回話,她定是十分高興。」
烏枝走前看向雲禮似是想起了什麼道:「我觀芙娘子走時衣裳單薄,也沒披件氅衣。你警醒些,替公子敲打敲打蘅蕪苑的下人。」
公子向來不喜旁人在他面前提到芙娘子,如今快要春闈了,他身為公子的貼身近侍更加不會去觸公子的霉頭。
再者芙娘子性情溫和,平素里不說一句重話,當年她做公子跟前大丫鬟時便很受下頭小丫鬟們喜歡。
想來如今成了公子房內人,小丫鬟們只會待她更好,哪會出現奴僕苛刻主子的現象。
聽得烏枝這般提醒雲禮笑得樂呵呵應下了,心頭卻不把這當一回事。連連再道:「烏枝姐姐快些去吧,不然待會兒晚膳備晚了,餓著了幾位主子便不好了。」
看了擦黑的天色時候確實不早了,烏枝連忙哎了聲收回了心思匆匆而去。她也是看雲芙可憐,好好的姑娘家熬得不見鮮活顏色,明明以前是那般溫柔,通身肌膚嫩的能掐出水般的人。
不然,也不會被芳姨娘選中塞入公子房內。
如今提也提過了,希望能幫上她一些,也算全了以前的姐妹情分。
雲禮到底是年紀尚輕的半大少年,瞧事情的眼光太過於流於表面。雲芙是大公子跟前大丫鬟時,人生的好看,又得寵,脾性又好,自是得下頭丫鬟們喜歡。
然成了公子房內人後,饒是沒名沒姓的通房只要得到公子喜歡,日後誕下一兒半女前途也是不可估量,說不得能謀半個夫人噹噹。
剛被收入房內時自然人人都好生伺候著,但心頭卻是不服。憑什麼一樣的丫鬟賤籍她就能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往日裡情分都變了味。
時日久了,再一看公子根本不來她房內,不喜她,冷落她。下頭丫鬟們便心思浮動,巴不得見雲芙的笑話。
可勁兒的奚落欺負她,嘲弄她不要臉面入了公子的房內,結果過的還不如當丫鬟的時候威風。雲芙性子又軟,就算被欺負了也笑一笑便過了。
就是這般日日夜夜熬著,熬得人越發瘦了,一身湖藍色繡球紋錦緞裙穿在身上也顯得空空蕩蕩,肩處瘦削,險些要兜不住了。
蕭鐸進了留芳院便見得芳姨娘身側坐了這樣一位女子,似開敗枯萎了的丁香花,細瞧眉眼又是以往溫順熟悉模樣。
下意識皺了眉喚道:「雲芙?」
見得她抬頭才知真是她,不解問道:「你如今怎的越發消瘦了,可是下人伺候的不盡心。若誰伺候的不盡心便告訴我,盡數拖出去發賣了。」
直接發賣了是很嚴重的懲罰了。
雲芙眼眶略有些濕潤,恍惚見得公子一路從外頭來,一身白衣依舊清雋如許,眉眼落拓溫柔。
這是她從少年兒郎翩翩年少一直看到如今溫文爾雅模樣的公子啊。
聽得他喚她才驚覺自個兒又出了神。
連忙從圓凳上起身福禮:「雲芙見過公子,公子安。」似是想起剛剛他問她話了,又趕忙回道:「勞公子費心了,雲芙一切都好。能得公子掛念,雲芙心頭歡喜。」
見她無礙,依舊與從前般問什麼都道無事,只不過與從前相比會說些漂亮話了。
蕭鐸便淡淡嗯了聲,再喚她起來坐下。
芳姨娘樂得見這樣一幕,拉過二人的手道:「你二人情誼相通,為娘就放心了。」
思及等會兒還要問南棲的事,蕭鐸未出聲反駁,只是低垂的眉梢無聲蹙起又鬆開。
正沉浸在公子關心她了,神情更加恍惚的雲芙自是沒注意到這一幕。聽得芳姨娘的話,面上泛著紅暈低下頭去。
真好,還能離公子這般近。公子心中還是有她的,說不得只是此次春闈太重要,他才尋不得空來見她。
她一向知道公子的宏心,做學問上亦是兢兢業業,多年來上學未懈怠過一日。只求老爺能越過大公子二公子看一眼公子。
不流連於後宅,不耽於女色是正常的。
玉箸夾了塊嫩乎乎的茄子,雲芙吃了一口,覺得這菜再是甜不過了。
飯菜用了一半,蕭鐸見時候差不多了便旁敲側擊問道:「今日兒子下學歸來見院內掃灑的丫鬟辦事都比平日盡心。一問才知是大夫人杖斃了一丫鬟以儆效尤,娘親可知發生了何事?」
「夫人那般的脾性不像能做出這般事的人。」
芳姨娘聽不得親生的兒子說崔氏好,四下看了眼見沒有外人便道:「哼,你是不知道。這事可沒有看來這般簡單。」
「聽說啊是崔家那小姐尋了棲遲院那處的錯處,被杖斃的那丫鬟做了偽證。這事那日鬧得大,太夫人二夫人二老爺都去了。」
「最後查明了真相,為安青台院那邊的心,太夫人做主杖斃了這丫鬟。」
芳姨娘吃了口菜,放下玉箸,她本就是閒不住的性子,這般一說話匣子一時便打開了。
「你娘親我比你多吃了幾年飯,知曉這事定不是表面這般簡單。柳氏打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呸,就她那兩個外甥女什麼身份也想嫁入我蘭陵公府的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