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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頰紅潤,一看就是日子過得格外舒心。
見得二人進來了,盧清瑤先開口:「既然來了,不若一起坐下用膳。」崔漣漪腹中空空,餓的很本想應下,抬頭卻見得蕭大表哥也在這。
腳尖躊躇了一會兒,福了個禮:「漣漪見過表兄表嫂。」一旁面色冷峻的男子似是聽見又似是沒聽見,只從喉中發出淡淡的嗯聲,長長的睫羽掩下瑞鳳眸,亦掩下裡頭的不耐。
大好的早上,偏生要挑這種時候來見清瑤,是當真不知他昨夜歇在她房內嗎。
他長了崔漣漪許多歲,雖崔氏喜歡她,可蕭珏與她並不十分親近。只是普通的遠房表兄妹關係,崔漣漪亦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頭一回覺得今日應下盧琅意是個錯誤的決定。
「見過姐姐姐夫」清麗婉約的女兒聲打破了室內一小會兒的沉寂,盧琅意今日明顯是刻意裝扮過的,髮髻挽起梳著臨安時新的交心髻,黛眉輕掃,在眼角邊點了花鈿。
清麗而又無聲妖嬈迫人。盧清瑤下意識地瞧了眼坐在身側的夫君,垂著眸,一手搭在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無意識的舉動正好被盧琅意瞧見了,她走上前來將手中食盒往桌上一放,輕柔慢語道:「姐姐,我今早起來親手做了桂花合意餅,早膳油膩,不若用些我做的這餅吧。」
她刻意壓低了腰肢,精心挑選過的裙衫衣襟低至鎖骨。若從蕭珏那個角度看去,旖旎風光一覽無餘。
嫩若青蔥的指段打開食盒,將牡丹紋彩釉小蝶拿了出來,宣白的麵餅皮被用磨具壓成花瓣模樣,零星地還綴著點點燦黃色的桂花。
還未嘗,便已覺得香甜軟糯可口。
「姐姐許是不知道,大表哥他喜歡金秋的桂花,泡茶做成糕點味道也是極好的。」盧琅意熟稔地說起從前的事,眼角眉梢洋溢著喜悅,似乎衝散了些罥煙眉上的愁容。
如斯美人更是美上了幾分。
蕭珏未動筷,耳邊一直嘰嘰喳喳得繞著那女人的聲音,一刻不得閒。他置於桌面上的大掌拿過那玉箸,指腹用力,隱約可見有幾條青筋露出。
是嗎,盧清瑤唇瓣微白,此刻忽得不敢去瞧身旁的人的神色。許是怕,怕看見那雙冰冷無甚感情的眸中也透出追憶與神往來吧。
盧嬤嬤瞧出了不對勁,連忙接過盧琅意手中的活笑著道:「二位姑娘坐,這種事讓下人來做便好了。」
言外之意是在諷盧琅意貫來愛做這些下人的事來討她家夫人歡心。
盧琅意被這話刺的面上一緊,崔漣漪卻只想快些尋了個離蕭珏遠遠的位置坐下,就要拉著盧琅意也一同往盧清瑤邊上坐。
後者卻不願,當做沒瞧見走到了桌子一側就要坐下。
桌面下頭,冰藍色的衣袖一角垂落與蕭珏的烏金雲繡衫一角合在了一起。男子寬肩長腿,就這般隨意地坐著,如墨青絲用一根髮帶束著,執刀握戟的手指修長有力,布著薄繭。
只是這般瞧著就叫人臉紅心跳,威壓濃濃的凜冽氣息讓她心肝發顫,一切都與她那文人丈夫截然不同。
蕭珏狹長的瑞鳳眸微眯,偏過了些頭瞧了眼身側的妻,依舊淡雅如菊,氣質出塵。半分沒因為旁的女子坐在他身邊而吃味。
不妒不怨,倒是很有世家夫人的氣度。
他腹中空空,卻看了這一桌膳食沒了滋味。嘖了聲擱下玉箸,起了身長腿一邁就要出去。
臨了那目光在盧清瑤身上停留一瞬,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話:「你待客吧,某還有事。」
他走的快,盧清瑤只得起身福了一禮,送他離開。
玉箸夾起煎得兩邊嫩黃的烙餅咬了一口,卻嘗不出什麼味來,許是掌廚的沒放鹽,寡淡的很。
正巧崔漣漪也在吃那餅,皮薄而軟糯,蕭珏一走,她心頭松落吃的格外開心。見到坐於一側的表嫂便贊道:「嫂嫂,你這小廚房的下人還真是厲害。這般簡單的烙餅都能這樣好吃。」
崔漣漪說起話來配上那微微圓潤的面龐,格外有說服力。
盧清瑤有一瞬的失神,笑著道:「喜歡便多用些,不夠讓人去小廚房催一催,漣漪喜歡怎能不管夠。」
語罷她轉頭看向盧嬤嬤道:「你讓下人去看看夫君去了哪處,若是在書房裡便去小廚房拿些膳食送過去。」
「哎,還是夫人心細,老奴這便去。」盧嬤嬤領了吩咐匆匆往門外頭去了。
用完了膳後,崔漣漪在這屋內坐不住,便笑著告退了,說是要去如芳園內賞花。偌大的廂房內便唯余了盧氏姐妹二人。
在府內相長了十餘年的隔房親姐妹,盧琅意自是知曉盧清瑤此刻心不在焉。
當下便笑道:「姐姐,怎麼姐夫難得休沐在家也不陪陪你啊?叫妹妹見了也覺得姐姐好生可憐。」
二人生的有些像,同是淡雅端莊那一掛的長相,只是盧清瑤眉眼更冷些,恰是空谷幽蘭,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此刻聽了這番話也不惱,只是那眉眼更冷了些,看向面前笑起來姿容清麗的盧琅意直接問道:「你來我這是有什麼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