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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南棲不知公子在此處,叨擾了,這便離去,望公子勿怪。」雖是在道歉,但那嬌滴滴的聲音卻透著股羞惱及顯而易見的埋怨。
像一把小勾子刷刷的撓人心頭肉。
公子的吩咐大過天,雲山堅毅的面龐毫不改色,杵在南棲與蕭衍二人之間。
「不妨事,過來吧。」清澈微啞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仿若從胸膛淌出來。
公子落拓出塵的眉眼上落了些不安分飄進的雪,漆眸若一汪深潭,看著人時好似叫人嘗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味道。
無端端便沉溺其中。
外罩一青灰色鶴氅,烏金墨袍交領前襟緊緊裹至喉結處。
白如玉的指節勁瘦有力,執一細細豪筆,郎君如玉,與在湖邊掐著她不可說之處之人判若兩人。
「去將藥端過來。」白如玉的指節擱下豪筆,不明不白說了這番話。
擋在她身前的雲山撓了撓頭便應聲往下頭去了還順帶拉走了沖他示威的小丫鬟。
只餘二人,空曠的樓頂一瞬變的狹小。
看著蕭二公子比之女子不惶多讓的白皙玉面,南棲福至心頭,忽的明白了。
天寒地凍,這貴人偏生要在此處吹風,原是身體有疾,為掩人耳目在此地煎藥服用。大戶人家陰私想必多如牛毛,南棲知道看破不戳破之理。
況且二公子還於她有恩。
南棲沉浸在這般溫潤郎君卻身體有疾,心頭剛生可惜卻又有一絲嘲弄。
再可憐也犯不著她一介孤女都不如之人同情。
蕭衍只看著眼皮子底下這小女子如狐狸般狡黠的眉眼靈動,纖長卷翹的眉睫撲閃撲閃,微微上揚的眼尾勾人。
他唇邊揚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本是張牙舞爪之人藏的再好也會露出破綻。
他垂眸看向南棲淺色百蝶穿花棉裙所掩下的玉足,危樓高,她竟爬了上來。
果然,昨夜裡的腿疼都是裝的嗎?
「某瞧表姑娘已經大好了,府上醫師醫術驚人亦不及姑娘七竅玲瓏心。」蕭衍清冷的眸子抬起,目光毫不避諱瞧向她,溫潤皮囊撕下露出裡頭毫不掩飾的涼薄。
南棲掩在衣袖下的指尖輕輕緊握,低垂的桃花眸再抬起已是淚花盈盈,豆大的淚珠在眼眶內將落不落。
梨花帶雨惹人憐。
瞧著倒成了他欺負她。
蕭衍往後靠了靠,端看美人垂淚。
「南棲竟不知公子厭我至此,昨夜湖邊跌倒原不該麻煩公子的。這點輕微扭傷南棲在家中用藥酒揉敷過上三五日便能好全了。昨日用了公子送的傷藥,也不知為何今早便沒那麼疼了。」
「府上醫師卻道南棲有後天不足之症,日日飲藥不出一月便能痊癒。」
泛著紅腫凍瘡的柔夷拿著府內主子跟前得臉丫鬟都看不上的棉帕拭淚,棉質粗硬,就那般不知憐惜拭過嬌嫩的肌膚。
不一會兒,婆娑眼尾後頭泛起了紅,瀲灩水波終究順著婆娑睫羽滾落,滾燙地流入人心尖。
美人低低啜泣,似是張口想再說些什麼。
她往前走近了幾步,微冷的空氣中隱有瓊花香。
「南棲沒有欺瞞公子,若公子不信可親自去瞧。」她漆黑的瞳仁泛著水光,卻含著清晰可見的倔強瞧向蕭衍似乎不起波瀾的面龐。
離的愈發近了,衣襟下頭鼓鼓/囊囊令人又想起昨夜裡緊緊挨著的綿軟觸感。
偏生美人毫無察覺,如熟透的蜜桃透著任人採擷般嫵媚多情,那雙眸子卻依舊清凌凌透著無辜,如深閨少女不諳世事。
瞧,如何去瞧?
蕭衍漆眸沉沉,白如玉的指節摩挲而過大理石粗糲的桌面。
第12章 要他懂
見他眸中似有波動,南棲低垂下眸子不語,只無聲落淚。
不似官宦世家小姐的柔夷紅紅腫腫布滿一個又一個瘡痕,略有凌亂肆虐在那雙本該軟若無骨,如羊脂玉般無暇的青蔥指段上。
此刻那叫人見了便憐惜的指已輕輕撥開淺色百蝶穿花羅裙一角,只需將綾羅綢褲再細細推搡上去便可見那一片雪肌。
雪白的綾襪被指尖輕輕褪下幾寸,已經可以看到玉足上片肌膚青紫泛腫。
雖可怖,瞧著卻觸目驚心。
亦可透過那白的朦朦朧朧的細布料窺見其他。
「夠了。」
蕭衍漆眸凝滯一瞬,又極快別過眼去。
南棲指彎一松,白綢布料子便輕飄飄落下,掩去朦朧所有。
她看著面前郎君別過臉去,交領對襟袍子束的極高,堪堪將要裹住喉結。
謙謙君子,端方雅致,自是不會懂得她的心思。
借著無人瞧見的空隙,南棲形狀姣好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微微上翹的朱唇不點而紅,一抹盈潤惑人。
她偏要讓他明白。
「公子可是不信南棲?不然為何看也不願看?」她眼中尚且噙著未落的淚花,指尖捏著衣袖不知所措站在他身旁。
就那般用漆黑瞳仁無聲控訴著。
似是不解他為何要避開。
究竟是真的不明這般做法意味著什麼還是,蕭衍莫名不合時宜想起雲山對這位表小姐的唏噓同情。
「自從生母早逝,外室進府後堂堂葉家大小姐就成了人人可欺的小可憐。」
他未出聲,對面那嬌滴滴的姑娘卻又泫然欲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