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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湘姐兒,是緣分還未到,姨母還在替她看著呢。你某要擔憂,此番先去看看,若合適便訂下,不合適便罷,若有緣定下,婚期可排在你姐姐之後,不會壞了規矩的。」
二人一路走一路說,多數是柳氏再說。一番解釋的話說的天衣無縫,挑不出錯處來。
竟真的是為她擇婿,南棲上了馬車後看著帷簾隨著車馬晃動,外頭景致錯落地透著縫隙落進來。
柔夷放在膝上,低頭安安分分坐著,心裡頭到底是留了個心眼。
馬車外頭有著蘭陵蕭氏的徽印,過往車輿皆避,路上人遠遠地看著,唯恐驚擾了貴人車架。
風動簾起,依稀見著裡頭女郎美若天仙下凡,一時多少人看迷了眼去。
後又拎著酒搖著頭往家中去,吃一口烈酒忘卻煩惱。
這等天仙般的女娘子,定是簪纓世家出身,又是那般容貌,豈是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蘭陵公府離著城北皇覺寺不遠也不近,馬車腳程快,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掀開帷簾,王嬤嬤先扶著柳氏下來,就要轉身去扶二表姑娘卻被綠墨這丫鬟搶了先。
白嫩嫩纖細卻皮肉飽滿的手從馬車內伸出,搭在丫鬟身上體態輕盈地下來了。
本想以馬車小坐不下那麼多人撇下綠墨這個丫鬟,柳氏卻不想打草驚蛇還是將人帶來了。如今看來,這丫鬟是粗活做多了,一把子好力氣。
到時還需給她尋個事。
下了馬車後,車夫將車趕至山腳下等著,卻見柳氏使了眼色。王嬤嬤上前去,道是明日再來山腳下接人,今日主子要在皇覺寺上住上一晚。
南棲上前攙扶柳氏,一齊向上頭爬著石階去。她回頭之際,似是看見前邊還停著輛馬車,暗青色帷簾掩著,應當是祭酒家的馬車吧。
「南棲,皇覺寺除卻佛前靈驗,這素齋也是臨安享譽美名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今夜就住在這嘗一嘗這素齋。」柳氏面上瞧不出一點異樣,南棲也只低垂著眉目作嫻靜乖巧狀。
「南棲聽姨母的。」
因著臨安貴人常來此處,山上石階梯修得十分齊整,一旁還可租賃小轎,由著兩人或四人抬著上去。
山本就不高,本著心誠則靈,二人未曾用轎,一齊走了上去。
上了山頂,美人嬌靨泛紅,氣息不平穩喘著氣,柳氏看在眼裡心中更加放心。有小沙彌從裡頭走出來,光光的腦袋面上稚嫩,卻一派我佛慈悲之相。
單手合掌立於身前念了句:「我佛慈悲,二位施主是要聽妙空大師講經還是去廟內上香,捐香油錢。」
跟著小沙彌進了寺廟,耳聞殿內梵音泛泛,還有經文誦唱之音。
似是察覺眼底疑惑,小沙彌開口解釋道:「前殿師兄師傅們在誦經,為免擾了香客,還請二位施主跟小僧來 。」
帶著二人去了後殿,小沙彌又道:「若施主有事可以來尋小僧。」
小沙彌走後,後殿內走出個婦人,一身雲雁細棉衣,外罩同色系大氅,面相寡淡瞧著不出彩。
柳氏遠遠地見了卻快步走上前去寒暄,「李夫人,沒想到你竟這般早就到了。」
「哪裡哪裡,才落腳沒一會兒呢。後面這個是你那外甥女兒南棲吧,生的可真俊,比你當年可是還要好看些。」李夫人與柳氏說了幾會兒話,目光便落於後頭的南棲身上。
纖腰款款,楚楚女兒家。
南棲規矩地福了一禮,未抬頭看人,低垂的嬌靨嫻靜溫婉:「南棲見過李夫人,李夫人安。」
「快快起來。」語罷李氏扶著人起來就要摘下手腕上的鐲子當見面禮,看見南棲右手腕上已有個鳳血玉鐲才作罷。
「棲姐兒,我與李夫人還有話要說。你先去殿內上柱香吧。」柳氏二人視線交錯,互相明了眼中意。
南棲無法反駁,亦想看看姨母肚子裡賣的是什麼藥,她欠身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綠墨緊緊地跟著南棲,眼睛一錯不落看著人,每走一步便四下張望。
南棲亦緊緊抓著綠墨的手,目光落向朝北照不到幾簇光,顯得有些黑黢黢的大殿內:「綠墨。你陪我進去上幾炷香吧。」
主僕倆寸步不離誰,唯恐出了意外。
好在直到南棲跪於蒲團上,上香祈佛完殿內都靜悄悄的,唯有二人。
上完了香南棲提著裙擺正要從蒲團上起身,殿門邊卻傳來男子重重的腳步聲,她心中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弦就要斷了。
南棲倉皇回過頭去,手指緊緊攥著綠墨扶著她的手。
一會兒入目卻是一張年輕公子的面龐,面白無須,白白淨淨,雖不出彩但也挑不出錯處來。
南棲緊繃的身子軟了下去,現在回過神來可細聞胸腔中心口砰砰直跳,後背亦發了層冷汗。
李家公子一入殿內,便瞧見香案下頭一女子倉皇起身,艷絕臨安的面龐上驚慌失措,瀲灩桃花眸泛紅尤帶淚花。
一瞧便是嬌養深閨的女郎,這是被他嚇到了。
想必此女就是母親前幾日提出要與他相看之人,本以為是個普通女郎,卻未曾想到竟是這般時間少有的絕色。
李淮上前走了幾步,停在離南棲一丈遠的地方作揖行禮致歉:「是某不知禮數,唐突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