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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叫她瞧出些旁的東西來。這圓桌雖大卻也容不下那般多的人。是以崔氏和大老爺坐在一塊兒,餘下是姨母和姨丈, 太夫人坐在桌子正中。然後是她和嫂嫂, 崔漣漪盧琅意坐在一塊兒, 蕭氏兄弟三人挨著一塊。
是以盧琅意便坐於盧清瑤的手邊, 但瞧著她形容有些怪異。似乎不願意挨著盧清瑤,且南棲眼睛尖。
看見丫鬟替嫂嫂布菜,只要是嫂嫂用過的,盧琅意都不願用。吃來吃去只吃麵前的魚片粥和一塊薄餅。
旁人只當她胃口不佳, 且大鄴亦女子亦以腰如約素為美,旁人見了盧琅意這樣不覺有異。
用膳畢,大老爺與二老爺便先離去了, 前者是有事,後者是不好意思在女眷這多留。
南棲嫁入大房了,柳氏樂得看崔氏的臭臉, 往日不愛往太夫人和崔氏跟前湊的人, 今日也留了下來。
拿著茶盞含漱,下人將早膳撤了下去, 端來盥盆伺候主子們淨手。
錦帕拭手,後再細細抹上脂膏,端得是高門大戶才有的講究與奢侈。盧清瑤坐在圈椅上,手上雖捧了手爐,卻還是覺得身上漸漸發寒,咬了咬唇抑著到了唇邊的咳嗽。
「祖母,母親,某還有事便先退下了。」蕭鐸未娶妻,不願再待在此處,隨意尋了個由頭便退下了。臨走前,陰惻惻的眸光從南棲那張嬌花般的面龐上略過。
只可惜南棲關注著盧清瑤那處,未察覺出不對。
柳氏親親熱熱得拉起南棲的手,狹長上挑的眸子卻是瞧著崔氏那處,意有所指說道:「棲姐兒啊,這日子過的真快,如今你也嫁人了。還能留在姨母身側陪陪姨母不得不說這緣分一事真是妙不可言吶。」
可不就是難能求得的緣分嗎,崔氏想將侄女嫁給親兒子,她也想將外甥女嫁給蕭衍,如今這次是她贏了。
看著崔氏喝著手中茶盞,手上卻頓了頓,熟悉她性子的柳氏知道崔氏這是心頭不喜了。崔氏越不喜她便越開心。
拿著錦帕捂著嘴笑。
南棲見得姨母這副得志的樣子並未多言,只唇邊微揚,淡淡地笑做應和狀。
被這一打岔,盧清瑤本想出言先離開,如今卻不得不在這再坐會兒。
盧琅意似是無意接話道:「姐姐,太醫不是說喝上一段日子藥便好了嗎,我怎麼瞧得你病得愈發重了。可是因著近日走動見了風的緣故?」她白皙面龐上罥煙眉蹙起,眸內的擔憂不似作偽。
喉間犯癢,一直壓抑著的咳嗽止不住了,盧清瑤以帕捂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近日裡因病著越發蒼白的面頰迅速漲起了紅。
她沒法說話,倒真的應了盧琅意所言,「越發嚴重了」。
身側伸過來一隻大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隻青瓷小盞內盛著溫水遞於面前。盧清瑤趕忙接過一飲而盡,耳畔傳來低沉之音,帶著磁性令人心安:「慢些喝,還有。」
喝了些溫水,她好些了,看向一旁的男人。只低下頭去輕聲道:「謝謝夫君。」
與南棲在蕭衍面前恣意妄為,撒著嬌不同,她瞧著真的像受氣的小媳婦,眼邊泛紅,低聲下氣。
蕭珏拿回了茶盞從桌上尖嘴長水壺內又倒了些溫水出來,垂下眸到底未多說些什麼。只將青瓷小盞又遞迴到她手邊,輕聲道:「若難受便再喝些。」
二人靜靜地相處著,直叫盧琅意暗中紅了眼,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著。
南棲坐在圈椅上瞧著,看著三人,只覺那日嫂嫂同她說的話有失偏頗。蕭珏可是半分眼神也沒有分給盧琅意啊。
若是在太夫人和大夫人面前裝的,那可真是太天衣無縫了。
太夫人李氏見得盧清瑤病咳得這般厲害,實在不像有好轉的樣子。轉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憂心著問道:「上回那太醫可是瞧得不准,不若拿了對牌去請院首來看看。」
崔漣漪見得盧琅意面上似乎有些許焦急一閃而過,隨即低頭不做聲不敢多說什麼。思及上回大丫鬟岑香同她說的,盧琅意身側的丫鬟跟著去市井採買過好幾次。
結合種種異樣,她直覺盧清瑤這病許是同盧琅意脫不了干係。
當下唇邊揚起抹笑,瞧著格外天真無邪不過,看著李氏道:「姑祖母,太醫院的太醫醫術了得,這回直接越過李太醫去請院首,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都在貴人跟前伺候著,若對蕭家留了不好的印象說些什麼...」崔漣漪點到即止,果不其然見得李氏蹙了蹙眉,沒再提此事。
南棲在一旁作壁上觀,心頭不覺替嫂嫂有些難過。她身體好時為府上勞心勞力,太夫人最是喜歡她,如今病了竟多一分體諒也分不得。
她再次覺得她之前所思是對的,府上這些瑣事不沾手,同崔氏李氏面子上得過且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關上門後她該躺平便躺平,畢竟夫君能幹的很,不會叫她過苦日子的。
見一直看著旁人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小女子將目光重新落於他身上,進了這屋倒是頭一回。蕭衍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從她入府至現在成了他的妻。
他也算得了解她,許是比她自個還要了解她的性子。無利不早起,每回有事相求才會嬌滴滴地喚他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