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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大包小包拿著的蕭鐸,扯掉腰間掛著的玉佩便躍入水中。
遠離了岸邊燈火,游過湖心一大片女娘子放的花燈,照的鋥亮如白晝之地漸漸暗了下去。
蕭衍卻隱約聽見有水花攪動撲棱聲,快速朝著聲音發出之地游去。
遠遠地便看見浮在水面一片暗紅帶著銀線花樣子的衣料,臂膀快速划過水面,在水底下攬過那纖腰。
雙手託過她的兩肩,將柔軟的嬌軀盡數搭在他的肩頭。
靈動狡黠的桃花眸已闔上,檀口微張,緊緊貼著他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因著憋氣已久,胸腔內嗆入水,此刻呼氣太急南棲嗆的咳嗽起來。
蕭衍一手撥著水面,一手環著她,騰不出手來輕拍她的後背。
郎君眉眼間滴著水,清冷無雙的眉宇間竟不似往常出塵模樣,漆眸內含著濃濃化不開的憂慮。
他在她耳畔輕輕喚了聲南棲。
耳中也灌了水,腦中迷糊不清,眸子睜開之際朦朦朧朧看著蕭衍落拓的眉眼緊蹙起。
似是在喚著她。
知道她被救了,南棲沒有亂撲騰,只將身子倚靠著他。
方便人將她帶上岸。
二人衣裳皆濕,襦裙更是濕透地不能再透。
繡著銀邊的衣襟滑落,白瑩瑩的玉肌緊緊貼著深紫色緙絲直綴所攏的寬肩。
二人一起向數十丈遠之地就近的烏篷船游去。
似是怕江再起大浪,艄公皆撐著船槳將船隻往岸邊划去。
蘭陵公府的下人亦賃了數條船隻在江面上泊著,兩手放在口邊張著大喊道:「二公子,二公子你在哪裡?」
蕭衍將南棲托得更加高了些,眉眼間滴著水,朱唇湊在她嬌嫩的唇瓣邊,似是渡了口氣。
叫撐船的下人發現了他們,蕭衍亦往那處游去。
天邊似是下起了雨,二人面龐皆濕,也辨不出面上的到底是水還是雨。
雨水天,江邊又起浪。
從江心呈一道白線向岸邊涌去,才將南棲放在烏篷船上,解下外裳裹住她因衣裳濕透瑟瑟發抖的嬌軀。
浪卻打翻了這一葉扁舟。
裹挾著二人入水,順著水波逐流。
江面又一瞬平靜下來,仿若適才興風作浪的不是它。
......
「咳咳咳」南棲止不住咳嗽,肺腑之間嗆了水如今撕心裂肺般火辣辣地疼。
她兩手撐著地面,從趴伏於地的姿勢起來,動彈之間似乎是碰到了什麼。
手下是礁石,厚厚一層黃泥上長著綠油油的青苔。
只著深紫色裡衣的郎君闔著眸子,兩手交疊在腰腹上,仿若睡著了一般。
南棲揉著發疼的腦袋,仔細回想。
她被人推落水,等了許久也沒人來救她,昏過去前似是瞧見了蕭二公子。迷迷糊糊間有記憶,他將自己攬在肩頭往水面上托著。
所以,是他救了自己?
南棲跪坐在他身旁,白嫩嫩的柔夷沾了些黃泥,就這般摁在深紫色交領前襟上。
她摸了摸他的胸膛,這裡邊兒裝著心。
難以想像,她雖多次勾搭他,但哪次這人不是正襟危坐,用表妹請自重的眼神瞧著她。
唔,就除卻上回,她親了他的面頰,他吻了她的唇。
可親歸親,平素里也見不出他有絲毫心悅於她啊?
南棲不傻,相反還十分清醒,她不信素昧平生之人會平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就是父子親戚都還有反目成仇的。
二人身份差距巨大,若她只知道痴心妄想,到頭來難過的只能是她。
手下的觸感硬邦邦的,遠比不上她的好。
雖感受到他的胸膛有序起伏,南棲還是伸出手指探到郎君面上,感受到他的氣息才鬆了口。
繼續琢磨剛才的事。
都說蘭陵蕭氏的二公子端方雅致,謙和有禮,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南棲覺得這話不假。
就連初見她傷了腿設計跌入他懷,也被他歸咎成是他的責任,一日三頓湯藥伺候沒有少過一次。
只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南棲知道他雖瞧著謙和有禮,卻實則清冷不過,難以接近。
南棲看著郎君此刻闔上眼未醒的面龐,威壓濃濃的漆眸闔著,通身少了些清冷,多了些艷色。
郎艷獨絕的容顏如玉,平素無人敢細瞧,髮絲散落於深紫色衣襟上,莫名有些勾魂奪魄之味。
等等,他不會是以為是她聽得他落水的消息,才主動跳下去救他的吧。
南棲在船尾,不知道蕭玉潭落水之事,只是依稀聽得二公子,二公子下水去了。
不論緣由,南棲決定先認下此事。
感受著身旁躺著的人動了動。
她伸手揉了揉眼眸,眼角泛出淚花,低低啜泣了起來。
「嗚嗚,衍哥哥你不要死,都是南棲不好,嗚嗚嗚。」
一睜開眼,日光曝亮,他眯起眸子便瞧見那小女子跪坐於他身旁,衣袖掩淚,哭的好不可憐。
二人似是被水衝到了此處,南棲比他先醒來。
應是醒來也沒多久,他的外裳罩在她身上,被礁石鉤破了一大道口子,一半從香肩滑落。裡頭水紅色齊胸襦裙被水染成深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