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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念一想是這個理,衡哥兒自小聰慧,若他想回來必定會有法子的。
這些日子憂心他吃不好睡不安穩的憂慮被撫平了些,慌亂的心一點一點靜下來。
她看著南棲,越發覺得還是這外甥女好,體貼她,為她著想。倒真的生了想法,除卻將人嫁入大房奪權,日後也能留在臨安日日陪她說會兒心頭話,叫日子過的不是那般如死水一樣的無趣寂寞。
拿著帕子拭了拭眼邊淚,柳氏說出了謀算:「棲姐兒你也知道,姨母一人在蘭陵公府這些年實是孤掌難鳴。大房三人皆出自五姓大族,尋常時候說話也難說到一起去。」
她拉著南棲的手緊了緊:「姨母便想著若姐兒你能嫁給大房哪位公子,留在臨安與姨母做個伴便好。」
這一句話如晴空驚雷乍響,南棲愣在原處忘了回過神來。
也不知心頭是喜非喜。
這親事不是爹央求著姨母說給葉湘怡的嗎。
對,她瘸了腿再也不可能嫁入蕭氏,姨母便動了心思讓她代替,總歸她才是嫡親的外甥女。
南棲不怪柳氏為利益奔走,若無沒有好處的事她也不會去做。
各取所需罷了。
若能得姨母相助,她未必不能夠嫁與二公子。
衣袖下的指尖微微發顫,白皙嬌靨泛了點點緋紅,南棲低垂下頭去,輕聲細語道:「姨母是在打趣南棲呢。」
蘭陵蕭氏的公子,皆是臨安未出閣女子的春閨夢裡人,柳氏看她的這副情狀就知道沒有不願意的。
與她同一條心便好。
伸手要了兩盞茶,柳氏說出了眼前的憂慮。
「棲姐兒,姨母也不瞞你。姨母無用,因著不是五姓七望的出身,太夫人從始至終都瞧不上我。便是我有意為你說親,大房那也是不願的。」
「本想著湘姐兒傷了腿,年關過了還能拖著在這住上三四個月。臨安的夏來的早,到時衣裳單薄了起來能下的功夫多了去了。」柳氏也不是尋常女子,說起這等被清白人家聽見不齒的話來亦是面不改色。
「但在這節骨眼上崔家那掌上明珠喚漣漪的,竟也來了府上小住。」她三言兩語替南棲解釋了崔漣漪雖姓崔卻是能夠與蕭氏結姻的血緣關系。
「不是姨母多心,實在是憂心太夫人和大夫人起了心思,特意將人接過來要許配給二公子。二公子乃朝中重臣,從頭到腳都不是四公子能比得上的,姨母自是想將最好的說與你。」
柳氏喝了茶水,長吁短嘆,精緻的眉眼因著連日憂愁憔悴了許多。
聽姨母的意思,若是不能嫁與衍哥哥,便要試試能不能將她嫁與四表哥。
不知為何,一想到那丰神俊朗的郎君亦會攬著旁人,說與說給她聽過的情話,心頭酸酸麻麻的很不是滋味。
南棲吸了口氣,捏了捏掌心看向柳氏道:「姨母,若是二公子不喜漣漪小姐,那就是太夫人和大夫人親自去說也是無用的。」
也對,蕭衍不是任人擺布的性子,只要棲姐兒能得到他的喜歡事便成了一大半。
晚邊室內燃起了燭火,牆角邊亦點了碧紗燈,女娘子嬌艷的面龐在燈火下肌容艷極,國色天香之貌較她年輕的時候還要更美。
再加之這副千嬌百媚的身段就是女子看了也臉熱,柳氏覺得事情還是有希望的。
話雖如此說,南棲心頭卻無半分把握。
燈火籠罩下,纖長卷翹的眉睫在面上垂下一道陰影,她不能肯定二表哥對崔漣漪無意,也不能肯定二表哥對她有意。
臨安貴女那般多,他大可以挑旁的人。
什麼時候她也會憂心男子愛不愛她了,若喜歡她便利用得些好處;不喜便看有無利用價值,若有就稍加引導勾得人喜歡上她,得到她要的,若無便棄之如敝履不去理會。
家世低微卻生就一副好皮囊,唯有如此她才能不被那些負心漢騙去。
與姨母說了一番話後今日二人無心再去管那帳冊,帶她知曉了小年夜的宴席布置後柳氏便乏了,亦讓南棲早些回去歇息。
告別了姨母,南棲與綠墨一路慢慢地走回了棲遲院。
才回了院內坐下外頭便有陌生的丫鬟送了東西來,通傳的小丫鬟道:「說是今日剛到府上的漣漪表小姐給小姐送的見面禮。」
見面禮,綠墨聽後做事的手一頓皺了皺眉看向南棲說道:「小姐,這人好生奇怪。她又不是蕭氏正經的姑娘,作甚一副主人家作派。」
南棲卻是從姨母那得知,這崔漣漪幼時在蕭家住上過一段日子,蕭家無姑娘,她是真真正正的表姑娘。
還未見著人,多思也是徒增煩憂。
南棲命人進來,帶著去放東西,回過頭看向綠墨,讓她將上回花燈節坐畫舫前閒逛買下的一置帳中香的鎏金香球取出來,當作回禮讓下人帶著回去給崔漣漪。
事畢,眼瞅著天色晚了。
月色皎潔,婆娑樹影透過半開的支摘窗投落在室內的地板上。
綠墨憂心一事,拿著茶壺沏茶的手一頓問道:「小姐,算算日子又是你那藥要發作的時辰了。可是要奴婢去玉清築尋二郎君?」
七日醉,昨日是最後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