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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自認不近女色,卻承認逃脫不了南棲的美色。既是她先招惹上他的,那便怪不得他了。
從明了心中意後一步又一步誘著美人主動求他,就差這最後一步,她便會成為他的妻,永永遠遠與他捆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如今竟然有人要破壞此事,蕭衍那雙古樸無波如寒潭般冷的漆眸漸漸沉了下來,隨之腳步也停了下來,正巧便停在那四個丫鬟前邊幾步之遙。
驚得四人屏息凝神,兩手緊緊抓著衣擺。只求著夫人沒有發現她們說的鄙夷之語。
「哦?可是府上有人不長眼惹了南棲。」郎君靜靜地等著南棲說出是何人。
南棲那雙漣漪桃花眸似有若無地瞥過一旁站著的四個丫鬟,唇邊慢慢地揚起一抹笑,面頰旁竟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柔和了那嬌媚無邊的面龐。
叫她看起來又純又媚,更加令男子血脈僨張。
蕭衍垂首無聲地瞧著,漆眸內又晦澀不明的光一閃而過,壓下心裡的念頭。只覺他的妻便是該這般美好,艷麗奪目。
南棲想好了,她一味地躲避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人覺得她怕了。
她是喜歡衍哥哥的,讓她拱手相讓自是心有不甘,畢竟上天給了她這般絕世傾城的容顏,怎能不叫她藉此收些便利?
她還是想嫁給他,做蘭陵蕭氏高高在上的二公子夫人,而不是逃了隱姓埋名,日後人老珠黃被仇家尋到了如何沒了命都不知道。
既二表哥哄著說要娶她,那她便要假戲真做,將這事變成比真金白銀還真。
她湊近了些,柔和的日光落在郎君面上,眉眼落拓,高挺的鼻樑在側臉上投下一道陰影。任誰見了都得道一聲好俊的郎君。
她附於他耳畔旁,聲音卻叫不遠處的幾人都能聽見。
「衍哥哥,南棲不知是府上何人。這兩日裡院中總有風言風語,還有的流言說,說南棲是你養的外室。還說蘭陵蕭氏的二公子得了聖上賞賜,喜事將近了。」
說著說著那雙瀲灩桃花眸內漸漸盈滿淚,將落不落瞧著是傷心到了極致控制不住眼中淚的模樣。
那四個丫鬟低下頭去也掩飾不了面上驚惶,綠墨在後頭憤憤地睨了四人一眼。叫她們聽了點話便胡亂編排小姐,有她們的好果子吃。
大鄴崇尚尊卑有別,五姓七望這等名門世族凌駕於其他家族之上,再往細了說,正妻的地位不可代替,就算是繼弦亦是要給正妻的牌位磕頭上香的。
妾分為貴妾與良妾,貴妾可稱上一句姨娘,算是正經人家的半個主子了。良妾比通房好一些,算是半個主子,可若犯了錯可由著主母打罰發賣。
通房之流還不如在主子跟前的臉的大丫鬟,身份低賤,無名無姓,只喚娘子。
至於外室,比通房之流還不如,沒有正經的身份,若主家不承認,日後發生了什麼便是鬧到官府也是沒理的。
是以南棲的爹將外室扶正為夫人,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是十分可恥的事。區區外室生的子女躍過正室所生的子女,為嫡為長。
蕭衍緊緊抱著懷中人,眉梢皺了皺,喚了聲合依。
合依從後頭走上前來,屈膝行禮道:「公子,奴婢在。」
見得人上前來了,郎君皺著的眉眼未有鬆散開,只見他摟著懷中哭的情難自禁的姑娘,聲音愈發地沉道:「從府上開始查,亂嚼舌根者留著舌頭,施以劓刑。」
劓刑殘忍,被施加者除卻施刑時疼痛難忍外,更加無法忍受沒了鼻子後不能作為一個正常人行走於世間。
聽得劓刑,那四個丫鬟再也強撐不住了,一人頭上流下冷汗,一人腿軟跌落於地。
跌坐於地的那個瓜子臉丫鬟伸手指著身量最高的喚別青的丫鬟怒斥道:「都是你,你為何要與我們講夫人是外室的事。都是你,就算是劓刑,也該只割你一人的鼻子。」
喚別青的那丫鬟亦被嚇到了,但還心存著僥倖。這是她第一回 在明面上編排主子的壞話,只要她們不說不會被發現的。
正在心頭祈禱著卻猝不及防被面前這嚇破膽的蠢貨揭穿了,別青心中的驚恐達到了頂峰。連連擺著手,口中竟是失了聲,什麼也發不出。
只得眼睜睜看著瓜子臉那丫鬟向著蕭衍的方向爬去,扯著郎君鴉青色的衣擺,面上涕泗橫流道:「公子,公子奴婢什麼也沒有說,望公子明鑑。夫人,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毀了容貌,奴婢什麼也沒有說。」
蕭衍見得那手拉起他的衣擺,眉眼壓低,面色微霽,周身威壓愈濃。
他垂首看了眼懷中只低低啜泣卻壓抑著不敢哭出聲的小女子,知道是嚇著了人,眼下得將人抱回房中細細哄著。
唯恐南棲被嚇得更加驚惶歇了,他只得歇了想踹開人的心思。
皂靴往前跨了一大步,那丫鬟拉不住衣擺反被合依拖著往後去了。
南棲靠在他胸膛前,聽著那有律動的心跳聲漸漸回過神來。她只是想給那幾個丫鬟一個教訓,並未想其受如此重的懲罰。
那四女,生的亦是花容月貌。好好的姑娘家沒了鼻子,就算行刑人手法了得於性命無憂,容貌卻被毀,於女子而言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