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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桌案上取來尖嘴琺瑯茶壺,將茶水倒入適才的鴛鴦交頸酒盞中。
冰涼的杯盞觸及南棲唇邊,她抬起了眸,些微淚花掛在纖長的睫羽上,模糊了眼前。她卻知道,衍哥哥是要餵她喝水。
南棲低下頭就著他的手,喝著盞中帶著些微酒意的茶水,味道奇怪,卻解了喉中的辣意。
微微上翹的朱唇啟,可見粉嫩的丁香小舌卷著。
事畢,豐澤的唇瓣染上水珠,在燭光下顯得愈發嬌嫩欲滴。她抬眸看了眼蕭衍,輕聲道:「謝謝夫君。」
由她喚來,聲音輕輕柔柔,嫵媚勾人,這二字果真動人。
郎君粗糲的指腹抬起,撫上南棲嬌嫩的唇瓣,獨屬於男子的溫熱氣息灑在脖頸一側。
她心頭沒由來發慌,柔夷無聲地攥緊了床榻上的被褥,面上卻佯裝著鎮定,抬眸去看著他。
嫵媚多情的桃花眸因著含著淚,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垂眸瞧著的蕭衍將這一切收入眼帘,包括小女子攥著被褥的小動作。
他如冠玉般的面上唇角微勾,垂首,大掌似是要往她面頰一側而去。
蓋頭掀了,合卺酒也喝了,剩下的事是什麼不言而喻。
無端地,南棲心頭有些慌亂。她坐於蕭衍懷中,自是能感覺到郎君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又見他伸手過來,自是會錯了意。
一時緊張又焦急喚了聲夫君。
青蔥指段亦搭上他的胸膛。
卻不防郎君將手伸到她髮髻上別著的鳳冠上,吉服的大袖垂落,逶迤落於她面頰旁。
冰涼絲滑的綢緞順著面頰划過,熟悉的冷梅香含著淡淡酒氣肆意地將她包裹。
似是瞧見了她的羞赧,郎君喉間又溢出抹笑,聲音低沉而又繾綣:「南棲莫急,待某先替你散發,後再行禮也不遲。」
許是替她拆多了髮髻,蕭衍粗瞧了會兒這髮髻,便屈起指節解下了纏著頭髮的掩鬢,釵環,最後再將沉甸甸的鳳冠從南棲髮髻上解了下頭。
頭上頂了將近大半日的束縛拿走了,南棲不由自主長吁一口氣。
今夜不知為何她的麵皮薄了許多,又想到他剛剛說的話。
就好像她有多急這件事似的。
掌心沁出了些薄汗,她無知覺地又攥緊了被褥。艷若春桃的嬌靨泛著胭脂色,低下頭去不看他。
她沒有娘親,對男女之事知道的也是從風月話本子上瞧來的。之前中了七日醉求過蕭衍,知道他用旁的手段幫了她。
敦倫之禮該如何行便是從昨夜姨母派人送來的避火圖上瞧清的。
柳氏出手,必是珍品,且她還想著南棲在大房徹底站穩腳跟,日後姨.甥女二人沆瀣一氣,為二房謀好處呢。
是以那避火圖繪得精緻異常,姿態多變,只有想不著的沒有做不到的。南棲大開眼界,只覺從前的她對此事只算是知道些皮毛。
腦中總晃過這些荒唐,是以面上羞赧更甚,白嫩嫩的耳垂泛著粉,惹人採擷。
她知道蕭衍素來潔身自好,沒有通房。那他究竟知不知道此事?
定了定心神,南棲面上緋紅退去了些。
抬頭見郎君倚在床榻旁,修長有力的指節挑起她垂落在肩頭的一縷青絲細細地把玩。
一身紅衣襯得他眉眼慵懶,往素清冷的容顏荼蘼,在夜色燭火中若聖僧墮魔,惑人從他。
蕭衍不急,今日還早,有的是時候將她慢慢吞入腹中。是以靜靜地看著南棲,漆眸內的欲/火適時隱去,給了南棲一種郎君確實不懂此事的錯覺。
她心頭鬆了口氣,無聲的壓迫感減輕了許多。
與人相處她喜歡占據上風,擅長拿捏人心,叫對方被她牽著鼻子走,心甘情願為她做事。
唯獨碰上了蕭衍,次次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在他看著清冷端方,實則最是偏執霸道不過,他沾手過的物甚與人,決計不能被旁人觸碰。
恰好他還喜歡她,是喜歡這副皮囊也罷,還是她瞧著可憐無辜實則最是惡劣的性子也罷,總之他喜歡她。
便是用著這一點,南棲才能順順利利地叫他跌倒在她石榴裙下。
實則,蕭衍又何嘗不是利用這誘她入懷。但南棲不會知道的,正如此刻她不知面前瞧著端方雅致,如玉公子模樣的人在圖謀如何叫她主動送入他口中。
纖細柔嫩的指尖輕輕搭上郎君腰間鞶帶,紅色的綢緞料子裹著皓腕,白皙的肌膚嫩豆腐似的,輕輕一掐便可出紅印子。
漆眸內的光漸漸發沉。
「夫君,成婚前有沒有人給你看了什麼?」南棲看著他微褶的幽深漆眸,瞧著他神色有無變化。
卻不妨郎君拉起那軟若無骨的小手,喉間輕輕溢出聲:「哦?南棲說的是何物?」
修長的指節將那手拉至身前盤扣處,南棲順著他的意,指尖輕輕將扣著的右衽解開。
未覺有異常。
只剩腰間的鞶扣繫著的玉帶了,除掉這玉帶,吉服便可除去。
高高束至脖頸下的交領前襟已鬆散開,可以看見燭火下頭喉結滾動,同色的中衣是貼著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