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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筠,謝謝你還願意與我做家人。」
謝知筠從來都沒計較過她的偏執惡劣和冷嘲熱諷,即便她的態度那麼差,謝知筠還是一門心思要去治好沈溫茹。
能做到這一點,謝知筠當真是胸懷寬廣。
謝知筠看著她,見她此刻神情舒展,困擾她幾十年的陰霾都隨著往事的真相大白而散去,心裡也是有些高興的。
「姑母,我們從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自然要互幫互助。
衛英點點頭,她起身,道:「話都說完,我就不打擾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只管叫我便是,能做的我一定會做到。」
說完,她非不讓謝知筠和衛戟送她,自己快步離開了春華庭。
等她身影消失在綠蔭小徑里,賈嬤嬤才道:「英夫人真的不容易。」
賈嬤嬤說完,就說自己累了,謝知筠把她送回臥房,才重新回了院子。
衛戟還坐在那沒有動。
謝知筠回到衛戟身邊,輕輕握了握衛戟的手,然後才道:「即便當年姑母相信事情是家父所為,她也沒有告訴父親,一意孤行讓衛氏和謝氏鬧僵。」
當年琅嬛、太興、鄴州等地是什麼局面,謝知筠當年即便年幼,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麼多年戰亂下來,百姓早就民不聊生,就連琅嬛的世家們都閉門隱世,謝氏都已不再讓族人出仕,反而開始興設農田田莊,恢復了早年的耕讀傳家。
為什麼?
為的就是能在戰亂的時候能有口飯吃,也能讓附近的百姓有個生計。
亂世之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當年衛英已經停信了旁人的攛掇,認定他們就是被謝氏族長所害,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獨自去謝氏,同謝淵鬧上一場。
因為若是那樣,衛氏跟琅嬛的氏族們就會有嫌隙。
當年的衛氏正是剛剛發家時,衛蒼還是陳將軍身邊的參將,他們是靠著自己和自己麾下士兵的血汗鑄就的基業,不能因為衛英自己的仇恨而有任何動搖。
能不與人為敵,就不與人為敵。
所以,這個仇恨衛英就忍了下來。
這麼多年,她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何嘗不是愧疚難當呢?
想到這裡,謝知筠也不由嘆了口氣。
「姑母真的不容易。」
衛戟握了握謝知筠的手,然後才說:「小時候家裡窮,姨娘又什麼都不管,當年我跟大妹是靠著姑母活下來的。」
「姑母那時候也很年輕,卻有一股子力氣,她從來不服輸,不服軟,也不信命。」
「所以姑父才那麼喜歡她,」衛戟說,「姑父喜歡姑母許多年了,但臉皮薄,就一直不敢說,後來還是姑母說,若他不說的話就嫁給別人了,姑父這才求親。」
說起陳年舊事,衛戟還挺懷念的:「姑父也很好的。」
謝知筠見他也有些難過,便把手邊的茶杯推過去,讓他從悲傷里掙脫出來。
「小公爺,當年你不在太興嗎?你不記得當年的事了?」
衛戟頓了頓,他看向謝知筠,似乎在回憶什麼。
謝知筠不明所以,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當年的事都分辨清楚,謝知筠其實是鬆了口氣的,同衛英的嫌隙也解開,謝知筠更是高興。
此刻的謝知筠看起來很輕鬆,甚至還帶了些許往日少見的活潑。
「怎麼?看著我做什麼?」
衛戟似乎努力在回憶里翻找著什麼,可最後卻還是沒能想起任何事。
衛戟嘆了口氣,握著他的手說:「那年我九歲,虛歲十歲的樣子,我早年就跟著父親學武藝,所以身手很好,那時候聽說琅嬛熱鬧,我就坐不住,想要去琅嬛玩。」
謝知筠微微一愣,沒想到衛戟會這麼說。
「然後呢?」她忽然有些緊張。
衛戟看著謝知筠的眼睛,沒有任何躲閃,他說:「後來我就不記得了。」
謝知筠:「不記得了?」
衛戟點點頭。
他說:「我只記得自己領著柳朝暉他們偷偷跑去了琅嬛,直奔上元燈會而去,可進了燈會之後,我們就走散了。」
「因為人實在太多了。」
「我最後的記憶就燈會上的火樹銀花,琳琅滿目的燈籠掛滿了整條街,天地都是亮的。」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衛戟摸了摸後頸,對謝知筠道:「等我再醒來,後腦一陣疼痛,當時柳朝暉告訴我,說我受了傷,被人擊打在了後頸,等那些山匪被打退了,他才在人堆尋到了我。」
「但我失去了那一日所的記憶,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麼。」
衛戟看向謝知筠:「大概是被山匪所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齊來犯(一更)
他說自己不記得了,那肯定是因為後腦受傷而失憶。
謝知筠聽到這話,忙起身想看看他後脖頸,問:「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受過這傷,給我瞧瞧。」
豈料她剛一起身,就被衛戟攔腰一抱,一把攬進了懷中。
「沒什麼好看的,早就好了。」衛戟摟著她,不讓她在自己懷裡亂動。
「我會提起此事,是因為我忽然想到,若是當年我也去過上元燈會,是否見過你呢?」
謝知筠忽然愣住了。
也是,因為當年謝知筠也去過那個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