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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芳園中不僅有花草,還有各色小吃美食,這些自然都是收費的。
之前謝知筠身在琅嬛,不能經常出謝府,故而一次沒有來過沐芳園。她是去歲冬日嫁來鄴州,一直都是寒冬,至今沐芳園才剛開。
謝知筠特地穿了一身新衣,選了鵝黃的團花褙子,又挑了一挑顏色明媚的百迭裙,就這般青春盎然地到了沐芳園。
也是湊巧,她在門口碰到了傅邀月的馬車。
馬車停下,謝知筠回過頭去看,就見傅邀月身邊的侍者清風下了馬車,伸手把傅邀月攙扶下來。
「你倒是會賞景。」謝知筠心情好,難得逗她一句。
這個名叫清風的侍者面容俊秀,身量修長,尤其是那雙鳳眼,眼尾上挑,看著人的時候帶了三分魅惑。
他對傅邀月那叫一個溫柔繾綣,故而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牢牢跟在傅邀月身邊,成了高陽郡主府的大管家。
今日的清風穿了一身青色斜襟長衫,腰配白玉帶,襯得他身姿修長,溫潤如玉。
傅邀月一聽這話,簡直笑得前仰後合。
她一身水紅的衣裙襯得她膚如凝脂,面若桃李,這麼一笑,頓時有千萬種風情,引得遊人競相探看。
謝知筠還未說什麼,清風倒是面色如常上前,不著痕跡擋在了傅邀月身前,遮擋住了眾人的目光。
「郡主,小心腳下台階。」
謝知筠只聽他溫潤的嗓子柔柔說了一句。
她湊到傅邀月身邊,小聲問:「怎麼把他帶來了?」
傅邀月伸出纖長素手,在她下巴上輕輕捏了一下。
「不帶著他來,誰伺候咱們呢。」
傅邀月說著,挽住謝知筠的胳膊,撒嬌道:「好幾日沒見了,我不請你,你都不記得來尋我玩,沒良心。」
兩個人打小就認識,傅邀月是個混不吝的性子,琅嬛的那些千金們都不願與她玩,但謝知筠就是覺得她好,兩個人從小一起玩到大。
後來傅邀月成婚離開琅嬛,兩人少有來往,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都來到鄴州。
兩人都很高興。
要不是謝知筠太忙,兩人恐怕日日都能一起出來玩。
想到這裡,傅邀月就忍不住道:「你就是個小操心,待字閨中的時候操心家裡事,出嫁後甚至連鄴州城的事都要操心了。」
兩個人穿梭在花叢中,身邊是嬉笑的行人,暖陽灑在花園中,讓人身心都溫暖起來。
眼前一切鳥語花香,幸福,這才應該是人生。
謝知筠道:「忙,但忙得值得。」
傅邀月偏過頭看她,眼眸亮晶晶的,這一刻,滿園花海都印刻進她眼眸里。
「你看,這滿園的春光百花,遊人們的歡聲笑語,哪怕只有這片刻喘息,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謝知筠從來不怕辛苦,她從小在謝氏那樣嚴苛的環境裡長大,從不怕任何磨難坎坷。
她就仿佛沙漠裡頑強生長的荊棘,再苦再累,再難再險,她都無所畏懼。
傅邀月眨了眨眼睛,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我們念念最好了,」傅邀月有點酸,「衛戟娶了你,也不知上輩子積了多少德。」
謝知筠忍不住笑出聲:「胡說八道。」
傅邀月搖了搖頭,她突然記起小時候的過往。
「你還記得十二歲那一年,你家中的堂妹使壞,弄髒了你的課業。」
謝知筠幾乎都要忘記小時候的那些事了,她眨眨眼睛,把那微不足道的小事從記憶深處翻找上來。
「謝知意?」
傅邀月點頭:「對,就是她,我記得她把你熬夜寫了三日的課業用茶水潑髒了,當時人人都看到,就連先生也說不是你的錯,可……可伯父還是說你沒有收好自己的課業,所以要責罰。」
謝知筠沒有開口,她安靜聽傅邀月講述,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那時候傅邀月為了跟她一起玩,特地求了父親,去了謝氏學堂上課,可謝氏的學堂猶如隱藏住了黑暗的野獸,她只去了不到一個月,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只要置身其中,沒有人能放鬆,他們日復一日讀書,課業,在課堂上辯論,輸了的就要被責罰。
沒有人敢掉以輕心,沒有人敢掉隊,一旦成績落到了最後,就要被所有人恥笑。
當時傅邀月震驚極了,這樣的學堂她待一日都難受,可謝知筠從五歲開蒙,在那學堂里已經讀了七年書。
她都不知道謝知筠是如何長大的。
謝知筠也漸漸回憶起那一段過往,她忍不住縮了縮手心。
從小到大,謝知筠都努力做到比別人更好,她從來都不犯錯,也都比別人更刻苦,所以她成績優異,在學堂里永遠都是名列前茅。
加之她的身份,也沒人敢特別為難她。
直到那一次。
當戒尺狠狠打在手心裡的時候,謝知筠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凌遲。
第七十六章 曾經
那日一切都很湊巧,剛好謝淵在族學,對整個事情都瞭然於心。
老先生認為是謝知意的錯,要罰她打二十板子,讓她給謝知筠道歉。
但謝淵卻不同意。
謝知筠至今記得他說話時的表情。
謝淵生了一副好皮相,他清雋,儒雅,文質彬彬,只要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他一定是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