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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嚴厲的父親相比,阿姐是那麼溫柔。
可他就是怕阿姐。
打從心底里怕。
就如同現在這般,謝知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姐夫真是厲害,居然不怕阿姐。
果然是少將軍。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分析
已是早春時節,樹木都抽了新綠。
嬌嫩的綠芽在風中搖曳,舒展著新一年的勃勃生機。
姐弟兩個在院中對視一眼,不用謝知筠多說半個字,謝知行就自覺跟了上來。
等在堂屋主位上落座,謝知筠才瞥了一眼謝知行。
他今日恰好就穿了那身青綠直裰,若沒這一場事故,那衣衫整潔乾淨,顏色鮮亮,穿在青蔥少年身上分外合適。
可現在,謝知筠卻沒心思去欣賞那身衣裳了。
再看這衣裳,謝知筠只覺得刺目。
謝知行不知阿姐為何又突然沉了臉,站在那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只得哭喪個臉:「阿姐我知錯了。」
謝知筠冷冷哼了一聲,卻道:「牧雲,牧雲?」
牧雲忙小碎步進了堂屋:「小姐?」
謝知筠上下打量謝知行,對牧雲道:「家中沒準備阿行的衣裳,去取一身小公爺的舊衣給他換上,好好一個讀書人,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謝知行:「……」
謝知行感覺現在自己喘口氣都是錯的。
但他卻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實實跟牧雲退下,片刻之後換了一身衛戟十三四歲時的舊衣回來了。
即便是衛戟少時的舊衣,謝知行穿著也略有些寬鬆,而且衛戟習慣穿勁裝,衣裳本就貼身利落,結果穿到謝知行身上卻一點都不挺拔。
謝知行倒是覺得有些新奇,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問:「阿姐,以後我也穿勁裝吧?」
謝知筠沉默片刻:「一會兒照照鏡子,再做決定。」
謝知行:「……」
謝知行感覺阿姐在罵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姐弟倆插科打諢這兩句,謝知筠的氣也消了大半,她終於開恩:「坐下說話吧。」
謝知行乖巧坐下,不等謝知筠問,便自己回答:「那匹馬是品讀齋的,馬鞍也是品讀齋配的,當時事發突然,我聽到外面有人在議論城外有狼群襲擊糧隊,我立即就想起阿姐今日似乎去了永豐倉。」
謝知行不是不懂事,也並非蠻橫跋扈不聽話,他只是關心則亂。
謝知行低下了頭:「阿姐,我知道姐夫一定會救你,也知道衛氏出手果斷迅速,說不定一個時辰就能把你救回來,可理智知曉,感情卻無法控制。」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身陷險境,而我只能在城裡等,那我當真不配喚你一聲阿姐。」
「我是沒用,我是不能作什麼,但我也得努力不是?」
十五歲的少年郎,明明滿臉稚氣,明明那麼單薄,可他身體裡已經有了作為大人的勇氣和堅持。
謝知筠並不是責怪他,她氣的其實是自己。
亦或者,她怪的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時刻想要覆滅衛家,想要占領鄴州的陰溝老鼠。
若非他們虎視眈眈,不肯罷休,又如何會有今日這一場亂事。
但作為長姐,謝知筠還是要擔負起教導么弟的責任。
「你勇敢果斷,想要救我,這是對的,我不會因為你的勇敢和孝順而責備你,」謝知筠道,「但你做事從來都衝動,不說今日,往日也是如此。」
「在我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你是否想過為何不讓你騎馬,單單只因為那個夢?」謝知筠嘆了口氣,「你錯了。」
先有永豐倉,後有劫糧綁架案,這樁樁件件,都讓謝知筠意識到,危機或許一直都藏在暗處。
謝知行作為衛戟的小舅子,謝氏作為衛氏的姻親,同虞氏、紀氏、崔氏一樣,都上了衛氏這條大船。
沒有人能獨善其身,百年謝氏在點頭聯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游離戰爭之外。
作為謝氏的嫡長子,謝知行就代表著謝氏的未來,衛戟身份分貴重,謝知行又何嘗不是?
夢裡的一切衛戟都跟她分析過,當時謝知筠就能肯定,一定有人藏在暗處,想要害死謝知行。
但這麼多年來,謝氏一直平平順順,甚至都沒受到過戰爭的波及,謝知筠自己也不確定危機是否真的存在。
所以她沒有告訴父親,也沒有告訴謝知行。
她怕自己杞人憂天,明明未發生任何事,就先把局面攪亂。
但今日她發現自己錯了。
她需要給謝知行再上一課,告訴他現在謝氏和他面對的局面,告訴他可能會有的未來。
謝知行從阿姐的語氣里聽出明顯的慎重,故而他也挺直腰背,目光炯炯看向阿姐。
「阿姐,你說。」
謝知筠看向他,他已經不是稚嫩的孩童,他也是遇到危機,就能縱馬奔馳數十里出城救人的少年了。
「先說今日的馬,那馬鞍明明已經很破舊,馬鐙和馬鞍上都有破損的痕跡和倒刺,但你在慌亂之下,沒有注意,險些釀成大錯。」
謝知行低下了頭。
謝知筠又道:「若你只在城裡還好,若是驚馬,會有巡城官兵迅速反應,能把你從馬上救下來,也能保護附近的百姓,不會釀成大錯,但如果你出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