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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兩人正在倦意齋,許多話不方便多言,但崔季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是公爺親自選定的,公爺看人從不會錯。」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不過謝知筠還是很沉穩,不會因為感動就輕易應下差事,她低低道:「婆母莫要焦急,先等等看茹表妹病體如何,再做打算。」
崔季嘆了口氣,也不再勸。
婆媳兩人說完了話,緊跟著虞晗昭和紀黎黎便一起到了。
虞晗昭依舊是一身勁裝打扮,而紀黎黎興許是怕了衛英的尖酸刻薄,倒是難得知趣,沒有滿頭金玉,少見地穿了一身素淨衣裳。
她們兩人這邊落座,那邊衛寧淑便匆匆趕來。
她面上有些許的焦急,進了堂屋同眾人見過禮,才行至崔季身邊,猶豫片刻,卻欲言又止。
崔季便鬆開了謝知筠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又去握她的手。
「寧安不肯來?」
那日衛英陰陽怪氣崔季,衛寧安自然氣不過,她氣性大,今日即便聽說沈溫茹重病,也倔強不肯來。
衛寧淑姍姍來遲,就是勸她不動,這才作罷。
這府中上下的少爺娘子們,只有衛寧淑性子同國公爺沒半點關係,她性格懦弱,凡事都是猶豫再三,從來也沒個主見。
故而這會兒崔季問她,她只能磕磕絆絆答:「小妹,小妹身體不適……」
崔季還未開口,紀黎黎就嗤笑出聲:「呵,她那活蹦亂跳的,滿國公府都找不出比她還健壯的人了。」
謝知筠不喜同人口舌,虞晗昭是壓根懶得說話,她們兩個都沒應聲,崔季一貫慈愛,也沒有呵斥紀黎黎,只是拍了拍衛寧淑的手。
「沒事,辛苦你了。」
衛寧淑輕咬下唇,未再開口。
也是巧,她們都坐穩了,臥房的門才被打開。
先出來的是方才崔季所說的李大夫,李大夫攙扶著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應當就是濟世堂的老神醫。
老神醫面上雲淡風輕,既不焦急,也不歡喜,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崔季忙起身,謝知筠眼疾手快,起身攙扶了她一把。
崔季也顧不上許多。
她迎上前去,啞著嗓子問:「如何?」
老神醫嘆了口氣,神情凝重,只道:「之前表姑娘來國公府時,家徒便上門請過診,回去同老夫說了脈案,今日聽聞她又病重,老夫便想著定要過來看一看的。」
這話一出口,眾人就心道不好。
老神醫看向崔季,見她燒得面色通紅,精神不濟,難得安慰一句:「表姑娘少時吃過大苦頭,曾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身體根基太差,去歲冬日又受凍,發燒數日未好,到了今年又是倒春寒,這才病來如山倒。」
「若是其他的年輕娘子,倒也不難治,只是表姑娘心脈不足,根基太差,如今只能靠名貴藥材續命,除非……」
老神醫的話還未說完,就聽一道尖刻的嗓音響起。
「除非什麼?」衛英從房中快步而出,眼睛通紅,滿面悲戚。
謝知筠只見過她尖酸刻薄,囂張跋扈的模樣,此刻才意識到,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母親。
「老神醫你只管說來,便是要我的命,我也要讓溫茹活下去。」
老神醫面色不變,他回過頭看了看衛英,等她也來到堂屋,才繼續道。
「倒是不用州牧夫人的命,只不過需要一味名叫鹿神草的草藥,但此藥一是百年難尋,不光濟世堂,老夫可以斷定,全北越的藥房都無存藥,二是生長艱難,只在陡峭山峰上偶然能尋。」
「若非有這味藥滋補表姑娘的心脈,表姑娘此生就得以藥滋養續命了。」
老神醫的話說得直白,衛英神情悲戚,倒是沒被這定論打敗,她深吸口氣,擦了擦乾澀的眼,這才看向崔季。
「先謝過長嫂。」
崔季搖了搖頭,依舊溫柔:「小姑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這是應當的。」
「如今日子好過了許多,咱們也有了國公府,茹丫頭需要什麼藥材,國公府都能尋來。」
這是給了衛英一個保證。
衛英眼神閃爍,最終還是同崔季低了頭:「前日是我魯莽,今日多謝長嫂。」
崔季擺擺手,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歇。
聽說沈溫茹還有得治,謝知筠便鬆了口氣,她扶著崔季坐回主位上,這才看向老神醫。
「老神醫,還請幫婆母瞧一瞧。」
崔季倒是沒抗拒,直接讓老神醫給瞧了,老神醫又給開好了方子,才道:「國公夫人日夜辛勞,心力不濟,須得安心靜養,不到好全是不能再操心了。」
一家人謝過老神醫,又讓趙嬤嬤和鄭娘子親自送他們師徒離去,崔季才看向衛英。
「如今府中也沒甚長輩,我這一歇息,往後的事就要伯謙夫人操持,但她年輕,許多事興許拿不定主意,還請小姑多多關照,教導她如何行事。」
衛英眼皮一抬,方才難得的悔意瞬間散去,她看向謝知筠的目光淡漠疏離,有著偏執和審視。
「那我就謹遵長嫂囑託,長嫂放心便是。」
衛英冷冷看著謝知筠:「若是我太過嚴厲,也還請伯謙夫人見諒。」
謝知筠優雅一笑:「姑母說笑了,長輩賜教,怎敢忤逆。」
眾人說了會兒話,謝知筠等又去瞧過還在沉睡的沈溫茹,謝知筠便領著賈嬤嬤往春華庭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