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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這須彌空間的效果……他心裡也沒有底,修為有限,又是在天道的制約下,他就勉強弄了個最最最最低配版,幸而那傳送玉玦還沒那麼大的威力。
他在心裡抹了一把汗,又趁著畫皮鬼臉色青白交加時乾脆打了一道封禁法術到她身上。
「不要……不要……」畫皮鬼的模樣突然變得扭曲,扭曲之後便又恢復成了「李秀芳」的臉。
生人氣息?
「大師我求求您放過她,我求求您——」「李秀芳」雙膝一跪地,砰砰砰就磕起頭來。
人事進來看到這一幕,扯了扯嘴角:「這畫皮鬼還挺能屈能伸哈?」
塗山遇卻是眉頭緊皺,就在「李秀芳」磕頭磕得腦袋烏青時他突然問:「你是李秀芳?」
「李秀芳」身體輕輕一顫,旋即抬頭,小心翼翼又很忐忑地點頭,小聲回道:「是,我是李秀芳。」
人事:「???」
直接暴力鎮壓外面一群人或非人過來的白追雲聽到後也揚了揚眉,他走過去將人事擠開,邊問塗山遇:「遇哥,什麼情況?」
塗山遇這會兒也有些頭疼,他指著李秀芳說:「她是李秀芳,但並不完全是李秀芳。」
「什麼意思?」白追雲眨眨眼。
「她和畫皮共用一具身體。」塗山遇說。
白追云:「???」
別欺負他讀書少,雖然他知道有鬼附身這麼個操作,但鬼附身稍微有點修為就能看出來,以及,畫皮鬼不都是剝了人皮往身上穿嗎?人鬼共用一個身體的意思應該是畫皮鬼剝了李秀芳的皮穿自己身上?
「雖然我也不明其因,但李秀芳還活著。」塗山遇看見自家夫人懵逼的小表情,心裡那點無語和費解都消失了大半。
沒等白追雲消化完,李秀芳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又嬌又媚還很膩:「奴家確與李姑娘共用一副軀殼,她傷,奴家傷,奴家死,她亦活不成。卻是不知,奴家修行千年,制皮之術出神入化,處理局如此多蠢貨都不曾看出端倪,公子究竟如何一眼看出奴家身份?」
白追雲聽她的遣詞用句聽得眼皮一跳一跳,很想直接給人捶上一頓。
塗山遇沒理她,他在思考這其中有沒有漏掉的地方。
人事這時忽然疑惑道:「如果共用一副軀殼的話,那畫皮鬼挨了塗山先生一劍,她自己還撕開皮拿出一塊玉,怎麼換成李秀芳身上什麼都沒有?」
對了!
就是這裡,塗山遇一直覺得有哪裡被他忽略了但想不起來,人事一提醒,他猛然意識到先前他劍落在畫皮鬼臉上時畫皮鬼皮下骨頭是真實存在的,那根本不是李秀芳的身體,而是畫皮鬼的本體!
畫皮鬼頂著李秀芳的臉的神情變得極為陰鷙。
「契約?」白追雲若有所思道。
「契約?」塗山遇看向李秀芳,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即逝的慌亂,慌亂之後是心虛,前者屬於畫皮鬼,後者則屬於李秀芳。
白追雲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李秀芳並在她面前緩緩蹲下,李秀芳因他的注視心頭髮緊,下意識眼神躲避,身體也有些抗拒,連呼吸都放輕了。
「你和畫皮鬼做了約定,你將身體作為容器借給祂,那麼你能得到什麼?」白追雲不緊不慢開口。
李秀芳偏著頭,眼眸低垂,手指攪著衣角,將她的不安展現。
「為錢?不,你雖然不是名校畢業,但你在做帳方面很有天賦,你甚至有注會資格證,以你的能力,想找一份高薪工作並不難。」
「為權?你對政治並不敏感,連黨員都沒想過入,應該更沒打算從政。」
「為報復你的前夫和小三?你前夫在和你離婚與小三搬去另一個城市的第二年就意外死亡,小三拿了他所有錢再嫁,同年她婚禮當天婚車追尾身亡,你最恨的兩個人,都死了,論報仇,你已經報完仇。」
白追雲不緊不慢將他的猜測說出,在說到第三個猜測時,李秀芳有了很明顯的情緒波動。
「原來如此,你是為了報仇才和畫皮鬼簽訂契約!」人事恍然大悟。
然而他剛說完,就聽白追雲輕笑了一聲,而後是白追雲不帶多少起伏的冷漠聲響:「別將畫皮鬼想那麼善良,如果僅僅是報仇,契約完成,李秀芳早成了她的盤中餐。」
塗山遇也道:「畫皮鬼不僅殺人剝皮,也食人。」
人事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摸了摸胳膊上的汗毛,也不知道要怎麼問才好了,現在他腦子裡快成一團漿糊了。
「遇哥,你猜到了嗎?」白追雲轉頭,問塗山遇道。
塗山遇想了想,說出了一個回答:「因為她兒子吧?」
李秀芳聽見「兒子」兩個字身形一僵,後猛地抬頭朝他看去,臉上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焦慮、不安和複雜。
塗山遇記得之前白追雲跟他說李秀芳生平時有簡單提到她的兒子,那是一個十分優秀卻早逝的孩子,孩子的離開和丈夫的背叛讓這個女人大受打擊,繼而生出輕生想法。但在處理局的這些年裡,她一直過著無欲無求的日子,偶爾外出也只是去墓地看看兒子,人活著,就這麼無欲無求的活著嗎?
現在塗山遇大概明白了,李秀芳或許並不是無欲無求的活著,而是她有屬於自己的期待,可能,也一直在期待著某個「奇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