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對此，徐啟感慨道：「這傢伙雖然沒鬆口，但也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比如，如果不是豬豬香波主動送上門，他壓根不會去找這麼個不起眼的五級用戶。」
按照相對論的說法，他之所以對豬豬香波動手，一來同為五級用戶，豬豬香波在醫院，他「偷取」時間多有不便，得避著對方；二來，他也擔心豬豬香波發現自己施放在醫院的邏輯因子。
不過豬豬香波卻說，他從頭到尾都沒發現過附屬醫院裡有這麼多邏輯因子。
——這就是「相對論」的特殊之處。
同為五級用戶，無法感應。
精密的邏輯因子探測儀，也無法探測。
但是對蕭矜予來說，相對論最為特別的地方，是：沒有一個成形的運轉方式。
目前蕭矜予一共掌握了兩條別人的邏輯鏈，白院子和神聖獻祭。這兩條邏輯鏈的運轉方式都很明顯，他看見了，於是他模擬、並掌握。
可是，相對論的邏輯鏈運轉方式，他沒有發現。
不是看不見，而是，沒有發現。
別人的邏輯鏈，總得是按某個數量固定成組，再按某種固定方式運行。例如逆時針轉動，順時針飛舞。
相對論沒有。他的邏輯因子都是單獨地漂浮空中，每一粒都和別的沒有特別關係，仿佛孤僻獨行的索居者，各自行走在相對論邏輯鏈的宇宙之中，成為一個個單獨的行星。
「叮咚！」
電梯抵達一層。
兩人走出醫院大堂。
寒風迎面刮來，臨近一月，氣溫並未回暖。今天清晨剛下了一場短暫的小雨，薄細的雨絲掛上醫院大樓的門帘、台階，花園裡的草坪和梧桐葉，結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冰霜。溫暖不刺眼的陽光照耀在這一顆顆小小的冰晶上，倏地反射刺眼的亮光。
蕭矜予眯了眯眼。
下一刻，他腳步停住。
宿九州回過頭：「怎麼了？」
蕭矜予：「……沒什麼。」
宿九州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蕭矜予低著頭，快步走了上去。兩人一同往海都地底列車站的方向走去。
冰冷的烈風中，哪怕宿九州再思維縝密，他都想不到，自己身旁的年輕人在那一瞬間，突然猜到了相對論的運轉方式。
——不成群結隊，不按模式運轉？
但是，它們都在以每秒1314幀的速率，瘋狂閃動！
而這，就是相對論的運轉方式！
蕭矜予的心劇烈起伏。
有一位華夏排名A01的恐怖用戶跟在身邊，他不可能立即嘗試模擬相對論的邏輯因子。可是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這一定就是相對論的運轉方式！一個連它的主人都不知道的，獨特於全華夏其他所有邏輯鏈的特殊運轉方式！
正想著回去後可以實驗下模擬相對論的運轉模式，忽然，餘光里，一粒漆黑深邃的光點緩緩飄到空中。
蕭矜予愣了愣，抬頭望向那粒黑色光點。
卻見它剛飛到一半，滿身黑色逐漸褪去，仿若洗盡了一層本不屬於自己的顏色，又幻化為瑰麗絢爛的七彩。接著，它向著更遠的地方飄去。
彩色光點閃爍得愈加激烈，只是極細的一小個光點，各種顏色迅速閃動夾雜一起，卻成了刺眼的白光。
突然。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一把將它拉了回去。在被拉回去的一瞬間，它又被染上一層濃烈的黑色。
宿九州冷漠地垂眸，五指緊握，將這粒黑色光點掐在掌心。
光點觸碰到他掌心皮膚的那一刻，猛然炸裂。
男人驟然停頓了0.5秒。
……
發現青年不再走了，宿九州再次回頭，笑了：「嗯？」
蕭矜予怔怔地望著他：「……是邏輯崩潰？」
宿九州整個人定住。
蕭矜予：「不，你看不見邏輯因子，所以你應該並不知道，你是把什麼東西拉了回來，又把它摁碎。但你卻這麼做了。難道……邏輯因子不能落在外面，落在外面會有不好的結果？」
空氣瞬間僵硬。
宿九州靜默地看著這個青年。
第77章
「一個月前，在康新中學。我和你說過，邏輯鏈從來不是用戶的附屬品。它們有自己的思想。」
路邊小公園裡，晨起的人圍著塑膠跑道鍛鍊，遠處的阿姨們在小廣場上跳舞。歌曲有些熟悉，竟正是蕭矜予曾經從污染物008那裡聽過的，那首「105℃的蒸餾水」。
兩人坐在草坪旁的黑色鏤花長椅上，樹蔭遮蔽，四圍僻靜，很難被人注意。
宿九州：「所有人都知道如何從一級升到三級，這是用戶間公開的信息，哪怕你消息閉塞、不喜和外界溝通，用戶委員會也會向你告知。但四級與五級，知道的用戶稍微少了點。你肯定也知道，那就是修改自己的因果。
「因，對用戶使用邏輯鏈是一種限制；果，修改後可以變得更強。
「而你修改的程度，往往會決定你升級後的排名。自此以後，才是六級的世界。」
這些他早就知道。
蕭矜予看著眼前的男人：「四級改因，五級改果，所以……六級是什麼？」
宿九州望了他一眼。
「剝奪所有權。
「從此刻起，不再是平等關係，邏輯鏈完整劃為你的所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