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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閃爍著迷茫的大眼睛。
男孩死死咬著嘴唇,倔強憤怒地瞪著他。
『不許欺負我爸爸!』
他在這樣說。
殘忍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
宿九州:「剛才你說你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說你知道,通過這種方式提升邏輯鏈,是需要傷害孩子的。扎心者就是從你這了解到這種特殊的升級方式的。」他沉思了下:「伊甸園不是,他是老用戶,他在你才十幾歲的時候就用這種方式升級過了。那時候你還不是用戶。所以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蔣維感覺肩膀上沉重的巨石忽然消失了,他整個人一軟,但在快倒下時,他撐住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牆上掛著的一幅沒被上司謹亂翻的畫。
那是一幅血紅的畫。
凌亂無章的筆觸用各種鮮艷的紅色勾勒出抽象派的線條形狀,這線條生硬而尖銳,每一筆都從四周落向中央,像一根鋒利的矛,戳進畫的正中央,扎穿它的心臟。
所有混亂的落筆匯聚在一起,卻在曲線的終章形成一朵完整的血色薔薇。
王饕走上前,取下這幅無人問津的畫。他翻到背面,看見了落款和名字。
「《血與花》,蔣維,2043年9月作。」
第154章
天色昏暗,臨近清晨。
乍亮的天空帶著一絲蒙蒙的魚肚白,蕭矜予走出地鐵口,再走三公里,便抵達中都市清除小隊總部。
這棟樓的燈亮了一整夜。
抓捕插畫師後,中都清除小隊的隊員、委員會的工作人員,都加班一整晚,沒有閉眼。
天氣還有些涼,蕭矜予拉了拉圍巾,半張臉被包在厚厚的圍巾里。他剛進門,趙狠便招了招手。蕭矜予朝他點點頭,視線緩緩上移,目光與一雙幽沉深邃的眼對上。
宿九州笑了:「回去看了眼畫?」
「嗯。」蕭矜予輕輕嗯了聲,走上前:「《魚缸里的金魚》還在家裡放著。」他頓了下,在心裡補充:是你的家。「上司謹對這幅畫似乎沒太大興趣,他去古洺畫舍的目的不是這幅畫。」
宿九州:「有件事插畫師沒有撒謊,上司謹特意跑到西山攻擊他,確實是要找一幅畫,但不是找你的那幅《魚缸里的金魚》。就在半個小時前,夢想家已經強行提取了他的記憶,我和王饕都看過了。你要看麼?」
蕭矜予:「我等會去看。所以在蔣維的記憶里,上司謹拿走了哪幅畫?」
「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蕭矜予愣了下。
宿九州點頭:「是。上司謹強行闖入房間後,直接擊傷蔣維,並讓他昏了過去。他對傷害孩童似乎沒什麼想法,就默許蔣維的兒女將他拖到二樓的閣樓里藏了起來。把畫舍和那些畫翻亂的人確實是上司謹,至於他拿走了哪幅畫,他沒告訴蔣維,蔣維也不能未卜先知。」
蕭矜予不假思索道:「但你們已經知道是哪幅了。」
宿九州勾起唇角:「嗯。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蔣維其實也猜到了是哪幅畫。他的畫舍里一共只有一幅特別的畫,那幅畫是七年前他在一家路邊油畫小攤上淘到的。這幅畫很髒,很亂,應該是攤主偷偷潛入某個輻射區,從裡面偷出來的。大多畫作的角落或者背面,都會有作畫者的簽名、作畫時間日期,但很可惜這幅畫沒有。不過蔣維給它取了個名字——
「《血薔薇》。」
……
很快,蕭矜予便從宿九州口中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B-332插畫師,一個普通的三級用戶,自身沒有攻擊性,對外公開的身份也不特別。他憑什麼能以這樣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用戶身份,發現連宿九州、王饕這樣的高級用戶都無從知曉的邏輯鏈升級的秘密?
因為他是插畫師。
『任何被該用戶注視十秒以上的畫作,都會被捕獲進邏輯鏈。
用戶可在一分鐘內,感知這幅畫蘊藏的情緒波動、色彩。並深入了解畫作的內涵和創作意義……』
誰也想不到,一個看上去最沒有用的邏輯鏈,其實能窺探他人內心最深處的隱秘!
王饕也走進辦公室,他嘆了口氣,一貫沉穩的臉上神情凝重如水:「插畫師現在還處在『夢想家』邏輯鏈的副作用里,沒有醒來。那幅《血薔薇》已經被上司謹偷走,除非等蔣維清醒,否則無從知曉這幅畫到底畫的是什麼內容。」
蕭矜予:「內容應該已經不重要了。我們不是插畫師,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幅畫,而不是這幅畫的意思。」
王饕點頭道:「也是。現在的線索已經很清晰了。」他總結道:「2040年,插畫師意外買下一幅畫,他意識到這幅畫並不簡單,於是不斷使用邏輯鏈,對這幅畫進行了長久的窺探。並終于于三年後,也就是2043年,徹底弄清了這幅畫的深意,並為它畫下了另一幅畫《血與花》。《血薔薇》不在我們手上,但蔣維畫的《血與花》已經被我拿回總部了。上司謹也沒有『插畫師』這樣神奇的邏輯鏈,他沒有發現《血與花》的特別之處,因此把它留在了古洺畫舍。」
說著,王饕給手下使了個顏色。
趙狠立即會意,他從辦公室的保險柜里取出一幅巨大的畫作。黑皮漢子小心翼翼的捧著油畫的畫框,將它抬到桌子上。幾個隊員合力,從背後推著這幅油畫,將它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