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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饕:「那您對上周來找你的那個男人,還有什麼印象麼。」
「沒什麼印象,也沒說兩句話,不過他長得有點凶。」
扎心者吳森的長相不能算丑,可也絕對算不上和善。
又問了兩句,王饕:「好的,謝謝。」
大肚便便的主任醫生擺擺手,轉身走進辦公室,繼續去忙自己的事。王饕倒是沒立刻走,他帶著才十一歲的「高頻怨種」,來到他父親生前住過的病房。接著,他們又去了吳父做手術的手術室以及做化療的醫療間。
王饕:「吳森就是只帶你來這幾個地方,別的什麼都沒說?」
小男孩緊張極了,一雙黝黑的眼睛害怕地盯著這個壯叔叔。不過他知道,這個叔叔和他那個血緣上的叔叔不一樣,這個叔叔雖然長得也凶,但他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只會保護他,不會傷害他。
高頻怨種仔細回憶:「有,他有說話。他好像問過我幾次,爸爸死了我難不難過。可我那個時候才五歲,還小,我真的沒什麼印象……」
王饕嘆了口氣:「他還帶你去哪兒了?」
「我爸爸的墓地,還有爸爸辦喪事的地方。」
「好,那我們再去那兒看看。」
「嗯!」
王饕牽著小朋友的手,離開醫院。走出住院部大門時,幾個年輕的女護士有說有笑地路過。
「主任這兩天心情好像不錯。」
「有嗎?不還是那麼凶,自個兒長得醜沒老婆,還對咱們鹹豬手。」
「有啊,他這兩天還對我笑了兩次呢。」
「別吧,豬頭主任笑起來多醜,可嚇人了。」
「那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還有點帥……」
「你趕緊去三樓眼科看看!」
***
中都市,清除小隊總部。
在蕭矜予提出「血緣親屬」這個概念前,趙狠幾人都忘記了「陳筱清還有個親生父親」這件事。
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不仔細。陳筱清的媽媽在她兩歲時就和前夫離婚了,雙方鬧得很難看,離婚後完全沒有往來。無論是陳筱清的同學、鄰居,還是她的幾個親戚,在被警察問話時都沒提過她這個父親。
兩邊人家早已徹底斷了聯繫。
陳筱清對自己這個父親大概也沒什麼印象,更不會知道父親現在身在何處。而用戶委員會只花了一個小時,便查出了陳父的近況。
趙狠拿到資料,先是快速地掃了一眼,接著皺起眉頭:「陳筱清的親生父親叫陳漢生,中都人,十二年前和陳筱清的母親離婚。十年前他因為工作調動去了海都,現在在海都靜安區生活。他又結婚了,和現任有兩個孩子,是個中學老師。」
蕭矜予:「他還活著。」
趙狠鄭重點頭:「是,他還活著。」
兩人一起回頭,看向貼滿兇手和受害者照片的透明板。趙狠走上前,在「陳筱清」的名字上畫了個特殊的星號。接著他用手指砰砰地點了點板子:「我想,陳筱清倖存的原因,我們大概已經找到了。八名兇手中,其餘七位,將自己需要殺的『親人、愛人、朋友』,全部都殺光了。只有陳筱清,她只殺了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和她有直接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仍舊活著。」
趙狠輕嘆道:「陳漢生很幸運。陳筱清只是一個十四歲的普通女生,她怎麼也不可能找到失聯多年的父親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他在哪。否則,按照其他兇手千里迢迢去殺女朋友、閨蜜的模式,陳漢生恐怕也難逃其手。」
「不過這證明了一件事。」蕭矜予突然開口。
趙狠看向他。
蕭矜予:「這條邏輯鏈一定是要求陳筱清殺害自己的父親的,這是不可逆的因果。但是它只是灌輸給了陳筱清這樣一個觀念,並沒有辦法告訴她,她需要殺的人身在何處。也就是說,這條邏輯鏈沒法讓對象殺害自己無法殺害的人。」
一個隊員插嘴道:「所以趙哥,蕭先生,這條邏輯鏈要求捕獲對象殺死的,是認知範圍內可以殺死的人。還有就是……比如殺親人這裡,只要求殺直系親屬?」
和陳筱清有血緣關係的人並不只她的母親和弟弟,她的外婆現在還活著,就住在中都市鉑久區。但陳筱清沒有殺她。
這個問題很好解釋。
趙狠道:「按照這個線索推測,如果是殺親人,應該就是殺血緣關係很近的親人了。比如父母子女,親兄弟姐妹。血緣再淡一點的,就不會在這個殺戮名單里。」
這個解釋非常完美,合理地解釋了殺害親人的四名兇手的所作所為。
不過……
「他們選擇殺害不同感情關係對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聞言,趙狠望向身旁的青年。
食指忍不住抬起,輕輕摸索乾澀的下唇。蕭矜予靜靜地凝視透明板,冰冷的燈光自頭頂落下,於高挺的鼻樑處照了一片淡色的陰影,灑在半邊臉頰上。
青年似乎在喃喃自語:「很奇怪啊。七名兇手闡述自己為什麼要殺死受害者時,答案都很統一。我很愛他,我很喜歡他,我太愛他了。但他們殺的人各有不同。有愛人,有父母子女,有朋友。」
不對勁,很不對勁。
就像有一根惹眼的魚刺,極不合群地擠在滿目的珍珠里。全是燦白色讓人迷花了眼,一時間難以挑出那根細小的魚刺。可它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