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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愣住。
但為了不讓老大夫將蕭練的存在聲張出去,南北只能暫時安撫他,同時也是仗著蕭練聽不見:「您有所不知,我對屋中之人心生愛慕已久,如今只想將他的眼睛醫好,再明媒正娶。」
豎耳偷聽的蕭練呼吸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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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大夫說好了錢湊夠便去鎮上尋他後,南北心情複雜地將人送走了,剛轉過身,就碰見了從自家院裡出來查看情況的何歡。
方才診病的時候,何歡並未跟著一起到南北家,畢竟他知道自己跟炕上那個不是很熟,最起碼的尊重要給到人家。
因此只能回屋等消息,直到看見了南北的身影,他才快步走了出來。
「北北,大夫怎麼說的?」
南北嘆了口氣,伸出三根手指:「大夫說要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何歡大驚小怪地驚呼了一聲,「我的天,這小倒霉蛋這麼費錢,北北,要不咱倆夜裡趁著他睡著了,將他重新丟回到荒山里算了。」
南北自然知道何歡是在同他說笑,想讓他心情好一點,可心中被這三十兩銀子壓著,他還是有些笑不出來。
「唉,都怪我是個偏科文盲,沒辦法幫那小倒霉蛋治眼睛,導致你要花這麼多的冤枉錢。」何歡有些內疚地挽住南北的胳膊。
聞言,南北雖聽不懂「偏科文盲」是什麼意思,但不難聽出何歡是在自嘲,於是慌忙看著何歡,急聲道:「哪有,阿歡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若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否能活得下來呢。」
何歡笑嘻嘻地貼貼他的臉。
兩人邊說邊往南北家的院子裡走。
「哎?你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兩隻兔子?」何歡看著兔籠里的雪白糰子,驚喜之餘覺得有些意外。
「不是你讓小宋先生送過來的嗎?」南北詫異道。
「我什麼時候讓他送過來了?」宋茗啟的獵物自然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何歡稍一細想,頓時明白了過來。
那天他給宋茗啟拿了幾個南北做的小狗糕,他吃了兩個之後,便像是吸食了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一樣,猛地就躥了起來,匆匆跟他說一句「嫂嫂我先走了」之後,然後拎著自己的那兩隻兔子揚長而去。
原來是去找南北了。
對於自家小叔懂得送禮物追心上人的做法,何歡表示十分滿意,只不過據他的了解來看,南北似乎並不喜歡他這一型的,估計他家小叔要痴心錯付了。
為了不讓南北困擾,何歡忙作出自己知道這事的樣子,一拍腦袋:「啊,我想起來了,確是我讓他送來的。」
「兔子到底是小宋先生打的,等到下了崽兒,養大些,我再送給小宋先生幾隻。」南北自知不好收外人的東西,便算得有來有往,不叫宋茗啟吃虧。
前幾日宋茗啟塞給他的錢,他已經讓何歡幫忙還了,算上要給蕭練治眼睛的錢,他還要再賺三十一兩……加上七百六十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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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日頭正好,南北抓緊時間,又上山采了不少個頭很大的蕈菌,想要到鎮子上賣掉,也能儘早多攢些錢來給蕭練醫病。
木菌采起來費時費力,雖價值不菲,但還是蕈菌采起來比較容易些。
這種熱鬧事自當落不下何歡,他和南北一人背了兩個背簍在前胸後背上,中午吃得飽,腳程不慢,大半個時辰就到了秀襄鎮。
今日的天氣甚好,菌子賣得也快,倆人到了沒一會兒,四筐就變成了三筐。
南北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蹲在空背簍邊上一枚一枚地數著銅板。
何歡照常坐在小凳子上仰頭看南北賣東西,突然瞧見了不遠處正朝他走過來的男人,頓時跳起來喜不自勝地喚道:「相公!」
宋茗深老遠兒就看到了自家性子歡脫的小夫郎,本打算冷不丁地出現在他面前,想要嚇他一下,沒想到竟被他給發現了。
「相公!」何歡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使勁兒蹦到了已走到跟前的宋茗深身上,「你怎麼在這裡!」
「我出來買書,碰巧瞧見了你和阿北兄弟。」
宋茗深將何歡從自己的身上扒下來,放穩在地上,同時禮貌地朝南北點點頭,淡聲笑道,「幾日不見,我家歡歡似乎長了點肉。」
不會做飯的何歡竟然能長胖,宋茗深高興之餘,自是十分感激南北的。
他朝南北拱了拱手:「多謝阿北兄弟了。」
南北搖搖頭:「宋先生客氣。」
何歡和他相公好幾日沒見到了,南北是個知情識趣的,緊忙背轉過身子賣自己的蕈菌,只是他無法走遠些,不可避免地聽見身後二人說笑。
「聽良友兄的娘說,你在村里沒少跟那些夫郎和媳婦們說我的壞話?」宋茗深翻起舊帳來倒也不含糊。
為了防備自家活蹦亂跳的小夫郎,他特意從身後提前掐住了何歡的腰,以防他畏罪潛逃。
果然,宋茗深話音剛落,何歡就貓著腰要跑,被一把給抓了回來,按在當場。
宋茗深忍著笑問道:「我在楊窪村,是不是已經身敗名裂了?」
何歡心虛地吐吐舌頭,縮著脖子像只待宰的小綿羊。
南北聽著他倆又笑又鬧,不禁羨慕地抿了抿嘴唇。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驀地垂下了漆黑的眼睫,老實巴交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小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