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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是個閒不住的,每日起了床,只要不上山去才菌子,就要在院子裡幹活,一直干到酉時過半才回屋做飯。
可如今有了蕭練,他的習慣便依照著病人的需要而做出了改變。
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想著醫書里曾說過新鮮果子可讓人的體質變好,他便去山上摘些早熟的野果,自己嘗了味道再給蕭練帶回來吃。
莊稼人沒有吃果子的講究,更沒有多餘的錢去學鎮子上的人買甜梨子,能耐著性子在山中摘幾個,已是不容易了。
南北推門進屋,將盛著小紅果子的盆放在蕭練的手邊:「我瞧著你好像挺喜歡吃偏酸些的果子,就摘了不少,不過若是酸得厲害了,也要吃幾個熟透了的紅果子緩緩,免得酸得倒牙了。」
說完,他又叮囑了蕭練一遍:「剛洗過,但可能會有些涼,你放一會兒再吃。」
蕭練看見他被冷水冰得發紅的手背,歉聲道:「麻煩你了。」
「說什麼呢。」南北笑著揮揮手,轉身出屋去幹活了。
外頭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屋中一人一狗待在炕上休息。
平日裡趁著南北不在的時候,蕭練曾偷偷去柴房砍過柴,去雞圈鏟過糞,只想著在不被南北發現的前提下,儘可能地幫他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這幾日南北都待在家裡沒出門,他想要溜到後院幹活卻實在擔心被南北當場抓住,只得作罷。
百無聊賴間,蕭練用手指戳了戳途途的屁股,引得小東西不滿地哼唧了一聲:「嗷嗚!」【審核大大,途途是狗】
南北將它撿到家已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了,雖無母狗的呵護,但勝在有兩個人無微不至地照看著它,日日用羊乳餵養,竟也長得有了巴掌那般大,肉墩墩、胖乎乎的,討人喜歡極了。
「嗚……哦嗚……」
途途賴唧唧地拱著蕭練的手掌心,像是身上發癢似的,蕭練只得用手圈住了它的脊背,避免它掉到地上去。
狗兒的鼻子都是濕乎乎的,途途的也不例外。
它拱了沒一會兒,蕭練的手便變得微潮了起來。
「今日怎的如此歡實。」
蕭練笑著低下頭,修長手指撥弄了一下狗崽兒的胖肚子。
突然,他從途途時常緊閉的眼睛上瞧見了一絲光亮,心頭微喜。
莫不是要睜眼睛了?南北知道了定然會很開心。
蕭練不想讓南北錯過這令人驚喜的一幕,於是朗聲朝外頭喊道:「途途突然叫得很厲害,你要不要進來瞧瞧它怎麼了。」
「哎,好!」南北緊忙應了一聲。
緊接著,門外就傳來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途途怎麼了?」南北似乎是在和面,身上還穿著一件造型奇特的煙粉色花邊外衫,沒有袖子和領口,就連腰後都僅僅只有兩根細繩結來作為固定。
蕭練喚的急,因此南北並沒有時間將最外面這件脫掉,擦擦手就進來了。
這件露背的衣裳是何歡給他的,聽說是叫圍裙,為的是在幹活的時候,不將裡頭的衣裳弄髒。
南北還挺喜歡的。
畢竟他沒有幾套衣裳,被灰塵弄髒了可以洗,可若是弄上了油污可就不好處理了。
南北推門走進來,同時問道,「我在外面並未聽見它在叫,難不成它摔到地上去了?」
「並未。」蕭練雙手托著狗,像呈上寶物一樣遞給了南北。
見南北接過了狗,蕭練的視線這才在他身上掠了一遍。
這衣裳……怎的如此暴露,竟將整個後背都給露了出來,這幸好是裡頭有布料,若是沒有……
蕭練及時止住心思,沒再往深了想。
南北自是不知蕭練的想法,逕自在圍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漬和麵粉渣,而後抱穩途途,緊張地打量起來。
當他瞧見狗崽兒那雙還未完全睜開的黑亮眼睛時,不由驚喜地「哇」了一聲,笑著對蕭練說道:「途途沒事,它是睜眼睛了!」
狗崽兒響亮地打了個奶嗝,用小腦袋瓜蹭了蹭南北的手臂,像是在證明自己的確沒事似的。
南北笑得更開心了。
平日裡的小莊稼漢向來都一本正經的,明明年歲不大,可卻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沉穩模樣,合該多像這樣笑笑才是。
蕭練眼底含著笑意,聞言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睜眼了?」
聽見蕭練的話,南北忍不住失落起來,他把途途放回到蕭練的懷中,讓他摸摸狗崽兒眨動的眼皮,然後鄭重其事地做出保證:「等途途會跑了,你的眼睛就會好了,我保證。」
昨日的調料還剩下許多,桂皮、香葉和紅辣椒可以包好後放到乾燥些的地方保存起來,但這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醬汁之類的調味品儲藏起來便有些困難了。
「我去河邊打水,順便摸些蝦子回來,晚上給你清蒸著吃。」南北拖著扁擔在臥房門口探頭說道。
途途睜開眼睛這事,對他和蕭練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是該慶祝一下的。
「春日的河水裡會有蝦子?」蕭練擔心他白費工夫,於是出言提醒道。
就算有,又哪裡會像想像中那麼好抓?
南北笑道:「放心吧,有的,你和途途就安心在家裡待著罷,等我回來。」
這個時候的蝦子不多,但認真去尋,總歸還是能尋到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