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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練的喉結難以抑制地滾了滾。
他等得太久了。
沒有人比他更想堂堂正正地擁抱眼前的這個人。
「阿練?你不喝?」南北端著水杯端了半天,杯沿就快碰到蕭練的嘴唇他也沒反應,實在讓人覺得奇怪。
該不會是那藥出了什麼問題吧?
蕭練這才反應過來南北已經叫了他好幾聲,忙雙手接過杯子,朝南北笑著說道:「喝,多謝哥哥。」
「中午想吃什麼?」南北發現蕭練喜歡吃偏辣一點的飯菜,於是接著道,「我昨日打水的時候,摸了兩條魚回來,要不一會兒摻著辣子燉上?就著新蒸的米飯,你應當會喜歡。」
蕭練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不過他不想讓南北太過操勞:「可是哥哥幹了一上午的活,已經很累了,燉魚太麻煩,我覺得炒菜就……」
南北搖搖頭,寬慰他道:「我一點都不累,只是摘摘草之類的,並無太過繁重的活。」
話雖如此,蕭練自己看在眼裡,便在心中默默思索著他都能為南北做些什麼,也不跟他辯駁。
吃過了午飯,南北躺下休息了一會兒,就重新回到院子裡開始幹活。
上午打理了藤蔓,下午得清理雞圈豬圈了。
途途兩個多月大了,正是愛玩愛鬧愛搗蛋的時候,總是把自己摔成一團,委屈得嗷嗷直叫。
可卻也精得很,南北不去抱它,它就不肯起來,看得屋中的蕭練眼紅又嫉妒。
「嗷嗚~」途途跟著南北進了雞圈,昂首闊步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當初撿到它的時候,南北就知道它日後會成為一條體型頗大的狗,寬大厚實的腳掌,虎頭虎腦的樣貌,無一不在昭示著它即將擁有的強大力量,而如今已逐漸有些顯露出來了。
胖乎乎的母雞被途途攆得上躥下跳,叫得一聲比一聲尖銳,南北蹲下身子,屈指輕彈了一下它的腦門,「不行。」
途途委屈地縮了縮腳,老實巴交地蜷著小短腿兒坐在了南北身後的柵欄邊:「嗷嗚。」
南北順手鉗住了一隻準備飛到途途頭上拉屎的母雞,憋不住笑道:「看,來報復你了吧?」
途途哈哧著粉紅的舌頭,目光虔誠地望著南北,不管他說什麼,黑亮的眼睛裡都蘊藏著滿滿的歡喜。
有途途的陪伴,南北在後院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也沒嫌累,直到日落時分回到屋裡後,身子才有了疲乏的後勁兒。
給蕭練心疼得不行。
想來要在夜裡等他睡著之後,再運功幫他調息一下疲憊的經脈才行。
但若是這樣,得讓南北在睡前泡個熱水澡,才能更有好處。
於是蕭練慫恿道:「哥哥,你幹了一天的活兒,晚上泡個澡吧,也好讓身子解解乏。」
南北正累得一臉茫然卻不知該如何解決,此時聽見蕭練說的這話,再加上想起之前泡澡時的舒服安逸,不禁動了點心思。
見狀,蕭練緊忙添了把火,接著說道:「郎中說過,我若是在服藥的期間感染了風寒,可能會……」
他假意停頓了一下,引得南北追問他道:「會怎樣?」
「也不會怎樣啦,耽擱病情的恢復而已……」蕭練笑盈盈地說道,「哥哥愛乾淨,不泡澡便定會用冷水沖澡,彼時若感染了風寒,我的身子這般弱,定然也會沾染上幾分,到那時……」
他知道南北最願為他的安危著想,因此雖心中不怕南北給他過病,但為了眼前人能如他所願地泡泡澡,也只能違心地對他進行勸說。
話音剛落,南北立馬改變了決定,毅然點頭:「我泡。」
說完,轉身便出門燒水去了。
這段日子,南北一直琢磨著想要在自家院子裡挖口井的事。
他不願意到河邊去打水,眼看著天氣就要熱起來了,村裡的莊稼人免不了要頻繁地提水澆園,因而他去打水的路上便無法同他們避開。
日日碰見數十個村民的這件事,對於南北來說,無疑是能夠要了他半條命的。
「嘩——」
南北邊尋思著心事,邊用木桶往鍋里添水。
從邊沿濺出的水落在了腳邊,頓時濕透了他的鞋襪。
南北不舒服地輕蹙眉頭,暗責自己幹活的時候分了神。
瞧著葫蘆藤蔓的長勢,應當不出十天便會結出小葫蘆來,到那時更要細心些照料,才能在日後收穫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南北拖著浴桶走進臥房,擺好位置後,俯身坐在小凳子上,伸手脫去濕噠噠的鞋襪。
他愛乾淨,平日裡沖澡和洗衣裳的時候經常會用何歡送他的果胰子,所以身上總是香噴噴的,甚至連腳趾都是圓圓白白的,透著淡粉的色澤。
蕭練看了一眼,心中默念著君子慎獨,卻還是沒忍住又多端詳了兩眼。
……太討人喜歡了。
再說了,遲早都是他的人,多看兩眼怎麼了。
南北脫了鞋襪後,坐在小凳子上又開始發起了呆,並無下一步的動作,像是有些遲疑的樣子。
蕭練見他猶豫,便笑著給他吃了顆定心丸:「等我眼睛好了,哥哥會不會變得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泡澡了?」
這種不經意間的篤定感,才令南北稍稍放下心來,回頭輕笑道:「等你好了,我若是在你面前泡澡,吃虧的還不是你?」
話雖如此,但他依舊是紅著耳根說的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