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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的視線也隨之收回。
3055在柔軟的地毯上滾來滾去,對謝長留規規矩矩的動作很是理解。
凌洲仙尊從進門到現在,視線就沒有在赫佩斯的臥室里打量片刻。
他將赫佩斯視作自己的道侶,但還是浮於表面的身份認可,關係依舊疏遠。
3055看看他,又看看醫療艙,無聲嘆了口氣。
它從地上跳起來,重新躍至半空,想看看赫佩斯的情況,卻意外對上一雙淺灰色的眼瞳。
赫佩斯:「……」
3055:「……嚶。」
小圓球僵在半空,百分之一秒內,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鑽回謝長留的神識當中開始尖叫:「啊啊啊啊仙尊他醒了看到我了啊啊啊!!」
3055不愧為業績倒數第一,還要專門配備售後客服的廢物系統。
它在謝長留的神識中吱哇亂叫,被先雪劍暴躁敲了一棍安靜下來。
赫佩斯經過醫療艙治療,全身還是發軟。
他輕咳幾聲,掙扎著坐起身,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謝長留:「剛才……那是什麼?」
謝長留平靜道:「沒有什麼。」
他的語氣實在太平常不過,赫佩斯又剛從昏迷中甦醒,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於是呆呆回了一句:「啊……那我看錯了吧。」
天色昏暗,要下雨了。
赫佩斯緩緩抬手撫上發痛的後頸,那裡活像被打了一拳。
他猶豫許久,看著謝長留那張毫無波瀾的臉,過了許久,才放棄以往的性格表象,自暴自棄似的開口:「……雄主,麻煩你了。」
發情期他是失去理智的狀態,但保留了一部分神智,專門用來記錄幹了什麼蠢事,以防事後想不起來誤事。
因此這次醒來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完全蟲化後在牢房裡發瘋,掐著管教所醫生的脖子……
赫佩斯回憶一點,手就抖一下。
回憶到他舔謝長留脖子,又弄濕謝長留褲子,甚至要去親謝長留時,他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他整個蟲和熱水燒開了似的,頭頂能冒出氣來。
腦袋越點越低,最後幾乎埋在雙膝間,把自己盤成一個繭。
他羞恥心一上來永遠都是這個姿態,從頭到尾就沒有改過。
謝長留就站在旁邊,圍觀了全程,最後按照他理解的「好心」,對赫佩斯說道:「並不麻煩。」
3055善意提醒道:「仙尊,不要說了,我感覺他不太想活了。」
一代毀天滅地的大反派竟然無地自容到這個程度,3055也是第一次見。
然而赫佩斯每晚的自我反思功課還是很有效果的。
至少現在,他完成了一秒變七八個表情,最後穩定下來,情緒複雜地對謝長留說:「應該要道謝的。」
他停了停,用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去看謝長留,似乎在打量他身上是否有傷口。
「你……沒有受傷吧?」他問道。
謝長留幫他度過發情期,注射抑制劑時唯一的失誤,就是無意走神,被赫佩斯壓在身下。
其他時候控制赫佩斯和捏貓崽似的。
於是他誠實道:「不會受傷。」
赫佩斯那點武力值還傷不到他。
紅髮軍雌的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明里暗裡間被嘲諷。
可謝長留說什麼話都一個表情一個語態,完全稱不上嘲笑。
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但有時候陳述事實比拐彎抹角的嘲諷攻擊性要更強。
赫佩斯坐在醫療艙內,一秒八百個假動作,沉思許久後,誠懇地看著謝長留:「雄主,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
這次任務與他料想的有些許不同,明顯是前幾次和謝長留無意間的接觸影響。
謝長留的觸碰能夠讓他短暫脫離被控制的情況。
恰巧到發情期,正好能趁火……和謝長留打商量。
他朝謝長留眨眨眼,故作乖順。
謝長留的責任心是他手裡唯一的籌碼。
他再也不想體會靈魂被強行剝離的痛苦,自高處俯視行屍走肉般的自己,如同提線木偶般被控制說出無數噁心的台詞。
自由近在咫尺。
他期待這一天太久,而謝長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繩索。
赫佩斯並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何事?」謝長留淡淡道,漆黑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他的一切心思。
赫佩斯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忽略心中那點難以言明的情緒,強行摁下要冒出頭的羞恥心:「就是平時……可以有肢體接觸嗎?」
謝長留露出幾分難以理解的困惑,朝他輕輕歪了歪頭:「?」
赫佩斯的手幾乎要把醫療艙內的軟墊摳爛。
他自己也清楚這種要求聽起來有多蠢和羞恥,但是與脫離控制相比,顏面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必要。
更何況,他都在謝長留面前丟過多少回臉了?從一開始見面就在丟臉,丟了一路。
赫佩斯在心裡冷酷地想,面對謝長留,根本就不需要顏面這個東西。
他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一切暴風雨了。
有什麼好怕的!
謝長留並不能理解他的「商量」,換作他人,凌洲仙尊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保持認真聽,但不入腦的禮貌性行為。
但鑑於赫佩斯道侶的身份,他決定認真聽「商量」:「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