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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赫佩斯重新發起了視訊邀請。
謝長留同意接通,就看見赫佩斯面上疲態一掃而空,原先雞窩一樣的紅髮被細緻梳理完畢,柔順安分披在他的身後。
視訊背景是潔白的牆面。
他端坐在沙發上,很是矜持。
身上皺皺巴巴的襯衫也換了新的一件,全身上下都透著精緻和花里胡哨。
3055合理懷疑他還噴了香水擦了護膚品。
整個蟲在發光,花孔雀似的。
「長留,早上好,有事嗎?」紅髮軍雌露出官方笑容問道。
「中午了。」謝長留冷淡道。
赫佩斯:「……」
視訊里,赫佩斯的坐姿忽然垮了。
他換了隨意的坐姿,打了個哈欠道:「怎麼突然給我發視訊了?」
謝長留沒說話,只是平靜長久地觀察他,整整一分鐘過去,他才說:「無事。」
赫佩斯自然注意到他觀察的視線,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生怕方才匆忙換衣服出了差錯。
才惹得這位平時行為舉止一絲不苟的雄主感到「不快」。
扣子正確扣齊,甚至扣到了衣領最上一顆,和他平時穿襯衫開兩顆的習慣完全不同。
衣袖也整齊。
謝長留只是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看他檢查儀容儀表。
全部查看完畢後,赫佩斯才抬起頭嘀咕一句:「也沒問題啊……」
望見謝長留的眼神時,他突然心靈福至,意識到謝長留的這通視訊是什麼意思。
待在謝長留身邊一段時間,他或多或少也摸准了謝長留的性格。
按通俗意義解釋,黑髮雄蟲的行為應該叫做「擔心」。
但赫佩斯知道這套通俗解釋沒辦法用在謝長留身上。
這個黑髮雄蟲只是很擅長「模仿」而已。
他的責任觀與道德原則告訴他,應該要這麼做,於是他在三個小時後,給赫佩斯打了視訊。
藉此來確認赫佩斯的狀態。
不過還是考慮不周全,三個小時的間隔還是太短了。
紅髮軍雌擦了擦鼻尖,心底忽然泛起一絲不甘心。
只是帝國婚姻匹配當中,碰上一個會說關心話語的好雄蟲已經很不錯了。
畢竟好雄蟲就像鬼,所有蟲都說有,但沒有蟲真實接觸過。
赫佩斯思索過這個問題,最後只能得出結論,好雄蟲不會在市面上流通。
哪個有結婚想法的雌蟲有了好雄蟲還會放手。
想到這點,他心底那點無緣無故冒出頭的不甘心就壓了回去。
謝長留多好,還會「關心」他身體狀況。
雖然一句話都不說!
謝長留就看著他臉上那若有實質,五彩繽紛的想法,靜靜等待這位明顯有話要說的雌君開口發言。
他對道侶向來有耐心,更別提這位道侶比他小了千歲。
赫佩斯輕而易舉說服自己,把自己哄好。
於是難得在謝長留面前正經一回,不是試探,不是插科打諢,認真解釋道:「我狀態挺好的。」
「已經睡了一覺起來。」他說。
將視訊來之前,羞恥到在地上打滾,導致衣冠不整的原因歸結到了睡覺上。
他們都很默契地不提及昨晚發生的事情,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新的一天開始,昨天的事情就留在昨天,已經能翻頁了。
赫佩斯自覺做好心理準備,能夠以萬全的狀態面對謝長留。
甚至能和謝長留開玩笑。
玩世不恭早已是組成他的一部分。
然而一對上那雙墨黑眼瞳,他突然間就失語了。
全然沒有平日恣意張揚的模樣。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眼神不閃躲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謝長留始終如一沒表情。
他向來如此,天大的事情,在他眼裡也不過一瞬。
但赫佩斯不像他,也做不到他那樣。
那些越想刻意遺忘,偏偏加深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謝長留的臉上循環播放。
不斷提醒赫佩斯做了什麼蠢事。
謝長留越是平靜,他就越是無所適從。
互相沉默對視良久後,赫佩斯正色道:「閣下,我們可能要短暫分離一段時間了。」
他的內心在瘋狂哀嚎,面上還要什麼都不表露出來,在謝長留面前留下僅剩的、岌岌可危的顏面。
同時眼疾手快關掉光腦。
視訊就此中斷。
3055慢吞吞對謝長留說道:「仙尊,他落荒而逃了。」
小圓球慢悠悠滾了兩圈。
謝長留垂眸看向桌上的光腦,並沒有說任何話。
好半晌後,他略帶疑惑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這就是關心嗎?」
謝長留一開始並沒有給赫佩斯撥通視訊的想法。
玄明宗上絕大部分是終身未婚的修士,無論男女皆醉心修煉,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十二時辰對他們而言還是太少了。
少部分成婚的修士,婚姻大多一地雞毛。
謝長留並沒有可參考學習的模板。
既然選擇承擔了責任,他並不希望連最起碼的事情都做不到。
於是他詢問了3055。
發光的小圓球就是個狗頭軍師,經驗一點沒有,案例積攢不少,於是絞盡腦汁,給謝長留出了打視訊問候赫佩斯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