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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聖旨送入舞陽後, 雍親王和蒲偉彤看完只覺得後背一緊。
在今上還是只皇子時,張重陽身為太子門人, 暗中沒少給那時的今上下絆子。後來太子倒台,今上上位,但因為張重陽為人圓滑,今上雖然有心想要整治張重陽, 可卻無從下手。
直至唐河縣縣令任滿, 皇上這才將蒲偉彤安|插至唐河。意圖搜尋張重陽的罪證, 從而一舉拿下張重陽。
然而,蒲偉彤先前曾在望果節時擔任過欽差,其他人暫且不說。便是宋縣丞就見過他幾次。故而蒲偉彤在上任之前便在身份上動了些手腳,等到上任之後,蒲偉彤發現那宋縣丞與舞陽那邊來往頗為密切,曉得他應當就是張重陽在唐河的眼線。
在上任之後,又故意在此人面前露過幾次怯, 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富家公子而已。加上經過幾個月的相處,那張重陽一黨見蒲偉彤行事頗有些富家紈絝子弟的荒唐, 心中對他多少放鬆了些警惕。便布局從青樓贖了個女子出來送到了宋縣丞家裡, 表面上是宋縣丞的小妾, 但實則卻是為釣蒲偉彤的誘餌。
而蒲偉彤也知道宋縣丞設宴有詐, 但還是毅然決然的去了。不過,卻沒想到張重陽等人如此卑鄙,竟然用人命下套……
原本這個局要解起來還是頗有些麻煩的,不過有沈熙川等人在中間幫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蒲偉彤等人原以為,皇上對張重陽等人最多被判斬監候,其餘人等流放也就結束了。竟沒想定北侯卻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將那封帶著血跡的密信直接送到皇帝面前。
讓蒲偉彤去江寧本就是皇帝的意思,若是蒲偉彤在此地有了什麼不測。不光是再無顏面對定北侯,就貴妃宮裡他也是再不能踏進一步。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那張重陽落得如此下場,也已經算是輕的了。
兩人相視一眼,趙永和咂摸了下嘴巴,酸道:「當真是有人撐腰就是好,這就受了幾天委屈,這就有人巴巴地來替某人出氣了。」
聞言,蒲偉彤斜眼看了一眼趙永和,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趙永和見他如此,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剛要邁腿準備逃走,就被蒲偉彤一把勾住了脖子。
「喲,吃醋了?既然如此,那你也乾脆別回京了,隨我去唐河待一陣子。正好馬上就是夏收了,我們衙門正好也人手不足,有咱們大名鼎鼎的雍親王在,剛好幫我解決一個麻煩。」
蒲偉彤見趙永和張口就要拒絕,眼疾手快的用手堵上了他的嘴巴,「哎呀,既然王爺不說話我就當您默認了。放心,放心,我也不多留王爺,等到夏收結束之後,必定親自送你回上京。屆時,必定在皇上面前為您請功,讓皇帝陛下好好的犒勞犒勞你!」
說罷,蒲偉彤鉗制住趙永和,揚聲對外喊道:「連沖,你家王爺說下午將張重陽正法後,要隨我去唐河住幾天,要你速去收拾行囊。」
連沖知道蒲家這位小爺兒打小兒就跟自家王爺關係親厚,聽他這般說也不疑有他,當即躬身在門口應了一聲就帶人下去收拾東西去了。
趙永和看著門口退的一乾二淨的隨從,氣得當即就要跳腳。然而在感覺到腦門上蒲偉彤曲起的兩根手指後,回想起自己被對方彈的滿頭包,如同大雄寶殿內普度眾生的如來佛一般,頓時安靜了下來。
見狀,蒲偉彤鬆開鉗制住趙永和的手臂,抬腳走回到桌邊坐了下來。見趙永和期期艾艾的站在門口,猶如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般,蒲偉彤忍不住道:「行了,讓你去唐河又不是讓你去幹活的。你至於麼?」
趙永和想說至於,他們小時候,蒲偉彤哪次做壞事不是他被忽悠去頂包,他自己反倒充當小可憐……但想想對方的二指禪,還是忍住了。
「那你讓我隨你去唐河做什麼?」
聞言,蒲偉彤的表情突然正經起來。「哎,我舅舅威遠侯十多年前曾丟過一個孩子,你知道的吧?」
趙永和點了點頭,隨即,便又聽蒲偉彤幽幽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昨天我聽鍾叔說,我那丟失的表弟找到了,而且已經給我舅舅和舅母已經送信了。舅舅和舅母這些年可一直都在找我表弟,如今確認人已經找到,必定會快馬加鞭往這邊趕。」
當年,蒲偉彤的外祖威遠侯為保今上惹怒太子一黨。而後威遠侯被太子黨構陷,被流放至嶺南。而現在的威遠侯夫人當時剛剛進門不到兩年,被流放去嶺南的時候,還挺著將近八個月的身孕。因路途顛簸,威遠侯夫人便因勞累過度早產誕下了一個孩子。
押送他們的官差見他們一家也著實可憐,特意網開一面讓威遠侯世子夫人留在原地休息幾日,待身體恢復些再行去嶺南。
因著家中產業全部被抄沒,威遠侯世子夫人只能在一處土地廟棲身,身邊跟著的只有一個婢女碧雲。
休養了幾日後,威遠侯世子夫人擔心兩位好心的官差不好交代,便不再繼續停留。但又擔心路途艱辛,孩子尚小跟著她受苦楚,見土地廟管理香火的老夫妻老實心善,便暫且將孩子託付給了二人。等到他們一家在嶺南安置好後再過來把孩子接走。
世子夫人原是想將碧雲留在此處的,但因碧雲也是掛了名兒的,少一個官差也不好交代。無奈,世子夫人與碧雲只能含淚上路,等到嶺南之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