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等幾人進入廳內,沈熙川對著外面等候的下人揮了揮手。只見一列青衣小廝依次端著水盆和手巾進了正廳。在伺候完幾人淨手之後,便無聲退下了。
回春園內種的多是一些四季常青的草木,外面雖寒風陣陣,然而一眼望去皆是翠色,看得人心情也不由好了幾分。
定北侯自幼便與顧驚風相熟,兩家結親之後關係更是近了一層。所以,定北侯蒲孝賢同顧驚風說話,也少了幾分客氣。
「當真是你好福氣,兩個孩子有才氣,這園子修的也不錯。」
聞言,正喝茶的顧驚風抬眸看了一眼蒲孝賢,長舒一口氣後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愜意的表情。「那是自然,我顧家的孩子一直都錯不了。」
沈熙川和夏唯謹沒想到在家想來一臉嚴肅的顧驚風,在外人面前竟然是這般德行,心中不由覺得好笑。
就在這時,只聽顧驚風說道:「熙川,般寧,幾位叔伯也都餓了,準備好了就先上菜吧。」
聞聽此言,兩人立刻應了一聲,隨即,走至後廚吩咐他們抓緊時間上菜。
不多時,方才的青衣小廝捧著兩個碳爐上來,其後跟著五位提著食盒的婢女。因為來的都是幾位長輩,沈熙川和夏唯謹親自將食盒裡的食材取出一一放置桌面上。
「今兒天氣有些冷,我們準備了兩個熱鍋子和幾個下酒菜。」說著,沈熙川又將兩個鍋子跟眾人說了說。
等沈熙川說完,夏唯謹從後面的桌子上取了一本冊子過來。「這是我們園子的菜譜,眾位叔伯若是想吃什麼可以隨便點。」
說罷,夏唯謹將菜譜放到了桌面上,看了沈熙川一眼,兩人向眾人行了個晚輩禮後,隨著幾個青衣小廝退出了房間。
抬頭看著昏沉沉的天空,沈熙川不由得嘆了口氣。「看著天色似乎是要落雪,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五日後的開張。」
「應當不會,這雲不厚,被風吹一夜,明兒就當散了。左右日子都已經定了,帖子也都已經發出去了,你就放心吧。」
聽夏唯謹這麼說,沈熙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摸了摸他微涼的指尖,帶著他一路向旁邊的翠竹園走去。
人定時分,沈熙川和夏唯謹載著顧驚風駕車馬車從沈園回威遠侯府,車廂內因燃著炭盆並不覺得冷。只是,顧驚風似乎喝的有些多,靠在車廂壁上,半眯著眼睛一直沒有說話。
就在兩人以為他睡著的時候,只聽顧驚風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頭再看向他時,對方目光清明已經沒了方才萎靡的模樣。
車外的寒風呼呼的刮過,顧驚風伸手撩了一下車簾,發現外面月亮不知何時竟然出來了。
夏唯謹擔心顧驚風喝酒受了風會頭疼,忙上前扶著他的手臂讓顧驚風重新坐回了位子上。另一旁,沈熙川從馬車暗格里拿出茶壺和茶盞幫他倒了杯熱茶。
看著兩人為自己忙活的樣子,顧驚風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靠著車廂壁上,握著夏唯謹的手拍了拍。
「為父知道你丟失這麼多年,日子過得清苦。如今好不容易認祖歸宗,為父卻要辭官歸隱。給不得助力讓你為官,又沒攢下豐厚的家產供你享福。為父,始終虧欠與你啊。」
自從夏唯謹與顧驚風他們相認,這是顧驚風第一次敞開心扉同夏唯謹聊起這些。
「您知道的,我並不在意這些。」
聞言,顧驚風笑著搖了搖頭。「你是個好孩子,夏家老太太把你教的很好。熙川也是個好的,你同他在一起,我和你娘都放心。」
一旁的沈熙川看著笑意吟吟的顧驚風,知道他確實是醉了。威遠侯少時成名,除了當初幾年動盪被流放嶺南之外,可謂是榮光了一輩子。雖然知道盛極必衰,急流勇退的道理,可心中未免沒有不舍。
不過,威遠侯府與定國侯府乃是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下威遠侯想要隱退,那定北侯卻無甚動靜,也不知那蒲老爺子作何打算。
許是察覺到沈熙川一臉愁思,顧驚風轉頭看向他問道:「熙川在想什麼?」
聽到此話,沈熙川抬眸看著兩鬢已見斑白的顧驚風,問道:「您這邊急流勇退,那定北侯府可有打算?」
顧驚風並沒有想到沈熙川會注意這麼多,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閉了閉眼睛開口說道:「你們姑丈那邊自然也是要退的,只不過要留下偉彤了。」
夏唯謹剛回顧家不久,對各家關係,朝廷時局並不了解,而且他性子溫和也不適宜官場。只有蒲偉彤,雖然年歲尚輕,但頗有心計,同皇上和雍親王,以及京中眾位公子哥兒關係也都不錯,留他在京中支撐門戶,自然再合適不過。
顧驚風的話點到為止,隨即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悠悠向前,車廂內沈熙川和下位許久未曾說話。
……
五天轉瞬即逝,沈熙川和夏唯謹天蒙蒙亮便來到了沈園。此時,沈園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羊羊得新氣象。總管劉勝正指揮著眾人,將果盤和茶水送往各處。
沈熙川和夏唯謹的馬車到時,劉勝已經得了消息在門口處等候。看著車夫將腳凳放好,忙上前躬身攙扶著兩人下車。
「劉掌柜,都準備停當了麼?」
劉勝面對沈熙川的問話,笑著彎了彎腰。「回東家,一切都準備停當,就等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