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看著夏唯謹臉上的不耐,沈熙川便默默的閉上了嘴巴。見日頭已經西斜,這才抬腳出門。
因為出發的早,沈熙川來到吉祥貨棧的時候,李貴山才剛剛套車。貨棧的夥計因老闆對沈熙川態度不一般,對這個看似憨厚的小伙子也都印象頗深。
看到沈熙川進門,門口正在掃地的小夥計,忙揚聲招呼了櫃檯里打瞌睡的錢掌柜一聲。
「掌柜的,沈小哥兒來了。」
錢掌柜正困得小雞啄米,聽到小夥計的叫聲嚇得差點兒一頭磕在桌子上。挺著大肚子站起身,對那小夥計笑罵了一聲,便從櫃檯里對沈熙川招了招手,就帶著沈熙川去了後院的客廳。
「先前不是說讓貴山去接你,怎麼你自己走來了?你那個契弟怎麼沒來?」
仍是不明白『契弟』是何含義的沈熙川笑著解釋道:「他腿腳不便,不大喜歡在外面行走,所以就沒讓他來。」
見沈熙川額頭上隱約有汗,錢掌柜忙倒了杯涼茶給沈熙川解渴,嘴上忍不住埋怨道:「你也真是,現在秋老虎正盛,我和那徐捕頭約在酉時,時間還早呢,你這麼著急做什麼?!快喝杯涼茶解解暑。」
走了那麼久,沈熙川早已經口乾舌燥了。聽錢掌柜這麼說,沒有客套端起來喝了一杯。
兩人說了會兒話,見外面日頭已經開始西斜,問了胡山距離酉時還差一刻鐘。錢掌柜這才傳話讓貴山套車,帶著沈熙川一起往夏和樓去了。
待兩人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公服的官差的壯漢也往這邊走來。看到車上下來的錢掌柜,那壯漢緊握腰間的佩刀緊走了兩步。「老錢,有啥事兒讓手下的夥計去家裡言語一聲兒便是,怎麼還來夏和樓了?」
「嘿!哥哥好心請你吃酒,你還不開心咋地?當你還要一會兒才能來呢,今天怎麼這麼早?」
因著和對方並不熟悉,沈熙川站在錢掌柜身側,與他差了半個肩膀。既不喧賓奪主,又表明自己並非下人。只是沈熙川一身粗布衣裳,站在滿身綢緞的錢掌柜身邊,顯得尤其的突兀。
「知縣大人昨兒去舞陽還沒回來,我們這些人沒啥事兒自然就散漫一些了。這位兄弟是誰,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生嘛。」說著,徐捕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熙川,知道他應當是鄉下來的。見他衣著寒酸,但漿洗的很是乾淨。更重要的是面對他時,並不想尋常百姓見了他那般畏畏縮縮,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倒是讓徐捕頭對他高看了一眼。
聞言,錢掌柜猛地拍了下自己光潔的腦門兒,告罪道:「瞧我這記性,這位是我新認的小兄弟,沈熙川。他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日後你可得替兄弟多多照顧一下他。沈老弟,快來跟徐捕頭見禮。」
徐捕頭年約不惑,身材魁梧,麵皮黝黑,配上滿臉的絡腮鬍,若不是身上那套深藍色的公服,沈熙川還以為對方是從里跑錯片場的猛將張飛。
「小弟沈熙川見過徐捕頭。」
徐春濤畢竟外面混的久了,錢掌柜的話音落下便聽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向他見禮的沈熙川,眼神里比方才多了幾分親近。
「你老錢的兄弟就是我兄弟,那麼客套做什麼。」
「沈老弟別看老徐長得凶,其實他脾氣再好不過。」說罷,錢掌柜招呼道:「咱們仨就別站著了,有話進去再說。」
……
錢掌柜這般的人物,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但凡有他在就沒有冷場的。
席間閒談時,徐捕頭知曉沈熙川想在望果節時在街上擺攤兒的想法,便點了點頭,開口讓沈熙川和錢掌柜放心,有他在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了沈熙川去。
見徐捕頭肯幫忙,沈熙川不待錢掌柜使眼色就起身給徐捕頭敬了杯酒。
等徐捕頭將沈熙川敬的酒一飲而盡,一旁的錢掌柜笑眯眯的問道:「這不年不節的,知縣大人去舞陽做什麼?可是知府大人那裡……」
錢掌柜雖是生意人,但對於官府的動向還是非常的關切。畢竟他只是商人,若是上面有什麼動作,不管好壞,他也能及時反應。
正要夾菜的徐捕頭聞言,放下了筷子。「老錢別多想,是去舞陽跟府台大人商議望果節的事宜。據說京里可能有大人物要來,具體是誰,上頭還沒說,具體誰也不知道。」
三人酒足飯飽時,外面已是全黑了。見三人從雅間兒里出來,跑堂的小二忙上前相送。
錢掌柜也是夏和樓的熟客,瞄了一眼櫃檯,只有一個小管事在,便開口問那小二。「你家李掌柜還沒從舞陽回來?」
「回錢爺話,本來說要回來的,但是東家老太太做七人手不夠,還得再留幾天。」
錢掌柜聞言笑了一聲,對著那小二擺了擺手,和徐捕頭,沈熙川一起出了夏和樓的大門。
「這夏家可真是富貴,他家老太太去世做七而已,竟然還需要抽人手回去。」
「大戶人家規矩多,而且這夏家是舞陽的名門望族,喪禮若是簡單了,怕還會被人嘲笑。」
一旁的沈熙川在聽到『夏家』兩個字時,心裡頓時一個激靈。正懷疑這個夏家是不是就是夏唯謹的本家時,就聽徐捕頭爽朗一笑。
「老錢說的在理,有錢人的規矩我們是不懂。還是二兩小酒兒下肚,蒙頭睡到天亮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