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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出了這小地方又不同了,給達官貴人用的料子,自然是怎麼好看怎麼來。
「晚輩過幾日必定登門拜訪。」范理氣度出眾,待人接物也周到,在座不管是做什麼生意的、生意做得大還是小,都能跟他談上兩句。
一屋子人你來我往間,酒樓陸陸續續開始上菜了。
宋清和沈之洲就跟在孫淑一後面動筷了。
唯一需要操心的菌干都出給李老闆家了,兩人這一趟就是單純來吃席,便沒太注意席間眾人又說了些什麼。
孫淑一早先已經和范理通過氣,哪家做的什麼營生、捐了多少銀子修路他都知道,她的打算范理也清楚,這會兒她只需專心吃飯,時不時分一耳朵聽聽談到哪兒了。
「沈夫子你嘗嘗這道酒釀鴨,是酒樓掌勺去跟家母學的,本官嘗著也學了個七八分。」孫淑一忽然壓低聲音招呼沈之洲。
沈之洲詫異地看看孫淑一。兩人私底下雖然互相看過幾次文章,卻沒熟稔到這地步的。
「味道很好,若是老夫人親手做的,必然更是鮮香。」
「那本官就替家母承了沈夫子的誇讚了。」語畢,孫淑一話鋒一轉,「上次在沈夫子家喬遷宴上吃到的才叫美味,教本官至今念念不忘。」
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沈之洲含蓄地笑笑,沒接話。
不過有沒有人接話都不影響孫淑一發揮,她接著道:「聽說宋先生還會做果子味兒的飴糖?」
聽了這話,沈之洲側目瞧了宋清一眼。
宋清剛好夾了一塊蘑菇釀肉在沈之洲碗裡,撞上沈之洲的目光,疑惑地挑挑眉頭。
沒向宋清作出解釋,沈之洲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問道:「不知孫縣令是在哪裡聽說的?」
「前幾日去東花廳的時候得了一塊糖。」孫淑一也沒隱瞞。
沈之洲很快想通了。
前幾日他剛獎勵了小水一塊小兔軟糖。
小水現在跟著他阿爹住在東花廳,往日得了什麼好吃的都會帶回去給他阿爹嘗嘗,估摸著是恰好碰上了。
只是孫淑一既然知道是宋清做的,還問他做什麼?直接問宋清不就好了?
騰不出手來,沈之洲借著桌布的遮掩,憤憤地踢了踢宋清的鞋幫子。
「怎麼了?」宋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沈之洲又不多說,只面向孫淑一說著什麼。
孫淑一瞧見宋清看過去的目光,微笑點頭示意。
然後宋清無辜的鞋幫子又挨了一下。
宋清一時只覺比竇娥還冤枉,他分明什麼都沒做。於是大掌覆在沈之洲不安分的腿上,摩挲兩下這腿就沒了動靜。
桌下的波詭雲譎孫淑一全然不知,還在低聲和沈之洲說話。
「本官和范理想建一個製糖作坊,不知道沈夫子願不願意?」
這話問得奇怪,多半是知道糖是宋清專門給他做的了。
見沈之洲不說話,孫淑一又道:「沈夫子放心,若是賠了就算本官和范理的,若是賺了就按三人——按四人分成。」
不知想到什麼,孫淑一改了口,把沈之洲夫夫倆分開來。
「這事兒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沈之洲先給個託辭含糊過去。
「不礙事,沈夫子盡可以回去和宋先生商量了,本官等你們答覆。」
製糖作坊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席上推杯換盞的眾人也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
宴席結束後,沈之洲要回去給孩子們上學,宋清得回去把田裡的稻子給割了,於是這事兒只能再推到夜裡,等兩人都忙完了回家再說。
王興禮、張升兩家插秧都早,前幾日也已經割完稻子。知道宋清這日要割稻子,都帶上磨得鋥光瓦亮的鐮刀來幫忙。
三人割了一早,宋清才洗了澡換了衣服去城裡,接沈之洲去吃席。
因著走時囑咐過兩人下午晚幾刻鐘再來田裡,下午宋清到地里的時候,兩人也才剛到不久,堪堪割了幾把稻子。
「小宋這稻子長得好啊!」張升割了一大把稻子拿在手裡,抽出一兩根來綁好,擔在剩在田裡的稻樁上。
村里人習慣是割了稻子後先在地里曬兩三天,等幹了之後再背回去打。
新房只占了半畝宅地,剩下半畝修得平平整整,還鋪了地磚、請人在中間做了個巨大的石磨。
故而稻子割好之後直接背回去,鋪在壩子裡曬,曬好了運來脫粒機,立時就能脫粒,一道就用了石磨去殼。
王興義割完一把,直起腰來,接過張升話頭:「可不?我瞧著一畝能有六七石!」
就這他還說得保守了,不敢往多了說。他們田裡也管得好,收成最好的時候一畝卻也收不到四石啊。
「我這個稻子主要還是種子好。」宋清將沉甸甸的稻子裝進背簍里,一把疊著一把,疊滿了又在頂上繞著疊一圈。
「等明年,各個村鎮都能帶上自家留的稻種,拿去縣衙里換這個稻種。一斤換一斤,產量得翻三番!」
「當真?」兩人徑直停下動作,直起身面面相覷。
隨即想到小宋在衙門做的就是農事官,再說以小宋的性格,是斷然不會拿這事兒開玩笑的。
宋清跳下田埂,調了調背帶挎上雙肩,猛一使勁就把滿滿一背稻子背了起來,「自然當真!還有麥子、小米、大豆……都能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