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別出聲！」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老人頸項間。
「嗯......」老人從鼻腔里擠出顫抖的回覆，示意自己不會發出聲音。
宋清試探著拿開捂嘴的手，見老人雖然身體僵硬，但確實保持安靜，低聲問道：「看見過另外幾個衙役嗎？」
本來這一問也沒想著得到肯定的回答，不過還沒想好拿這個老人怎麼辦，順口一問罷了，沒想到老人竟然當真點了點頭，「我、我帶你去。」
聽清老人聲音，宋清才認出這是陸二狗他爹，也就是小豆子的爺爺。仔細一打量，發現藏身的這地方恰好就在陸二狗家屋子後面。
不怪他沒認出來，石岩鎮這樣破爛的房子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而且現在黑燈瞎火的，看不太出房子全貌。他竟是不知不覺間回到了事情發生的起點。
意外了一下，宋清緩緩放開老人，撿起老人做拐杖的木棍遞過去，讓老人走在前面帶路，然後把匕首掉了個頭，刀把輕輕抵在老人腰上。
老人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往屋裡走去。
宋清在外面觀察片刻，只見裡面雖然一片漆黑，但還是中午那個雜亂的樣子，也看得出沒有旁人，這才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順手帶上門，跟著老人穿過去堂屋的門，老人舉起枯瘦的手，指著上方說道：「他們在這上面。」
樓上是一個小閣樓，平時只做儲藏糧食之用。若真有六個漢子在上面，只要不出聲，大概率不會被人發現。
「大壯？正義？」宋清試著用氣音呼喊道。
安靜了一瞬，樓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黃正義和大壯爬到樓梯口，探出兩顆大腦袋，「宋哥？我們沒事，都在這兒！」
雖然雙方互相看不見，好歹算是碰頭了。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宋清在老人的指引下搬過樓梯，搭在樓梯口。
「碰！」
陸二狗回來了！
樓梯口的幾隻腦袋「嗖」一下無聲地縮回去了。宋清當即背貼著牆壁，悄聲移到堂屋門處，無聲地掏出匕首。
「老不死的，給我拿幾個銅板。」
老人剛從堂屋過去，陸二狗便粗暴地在他身上摸了一陣，一個子兒也沒摸出來。
「不是都被你拿走了？」老人氣得直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懟，恨不得打在陸二狗身上。
「二狗，你不會沒錢了吧？這回哥請你！」原來陸二狗還有個同伴等在外面，假惺惺地火上澆油，「咱倆可得快點，不然一會兒牛大搜到你家看見咱了，今兒老劉家這酒就吃不成了！」
陸二狗臉上掛不住，食指指著老人鼻子，壓著聲音惡狠狠威脅道：「你要是拿不出來，一會兒那小雜種回來了我就揍死他！」
「陸二狗！」
「別跟老子廢話，趕緊的！」陸二狗推搡老人一把，直把人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想到自己唯一的孫子，老只得走向床邊，吃力地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摸出陸二狗的鞋子，從裡面摸出被破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銅板。不等他遞過去，陸二狗伸手奪過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徹底聽不見聲音了，樓上幾人才小心翼翼順著樓梯爬下來。
聽陸二狗那同伴的意思，牛大找不到人，現在開始一家家搜查，陸二狗家這兒怕是也不再安全了。幾人最好趁人還沒找過來趕緊溜走。
「多謝老丈了。」宋清向老人道過謝，暗暗探出頭查看外面是否還有別人。
大壯左右看看，最終下定決心似的，脫了鞋子，從鞋墊里摳出一兩碎銀，遞給老人，「老丈這個你拿著，多謝你今日救我們幾人一回。」
另外幾人見狀，也紛紛從鞋墊里摳出自家老娘/婆娘藏的應急錢來，不管多少都遞給老人，老人推辭不要那就放在床板上。
倒是宋清，查看完情況，一回頭瞧見了這情形，頗覺得自己不合群起來。搖搖頭甩開不合時宜的想法，讓幾人穿上鞋子便貓著腰打頭出門了。
幾人不走小道上，摸索著走離小道兩三丈遠的地方。遇到耕地還算平坦，若是沒有耕地的地方，便全是大石頭。幸好岩石經過若干年的風吹日曬，稜角早都變得圓潤了，否則只怕還要更加危險。
既要注意腳下，還要警惕著別發出太大聲音驚動時不時出現的人，一路上有驚無險，終於到了鎮口。
「阿洲？」宋清帶著幾人往沈之洲藏身的岩縫去，先製造出些響動，免得突然出現嚇人一跳。
然而沈之洲卻沒有出聲回復。
心中頓時有了不妙的感覺......「快跑！」
不等幾人有所動作，四下的巨石後面忽然冒出一群人，頃刻間，相繼燃起的火把將這一方天地照耀得亮如白晝。
幾人被二十多個大漢圍了！
岩縫後邊猛然躥出一個人來，兇狠地朝著宋清撲去。宋清一側身、兩手抓住揮過來的拳頭，順著力道將人狠狠摜在地上。
被二十來個人包圍，幾人尚且能搏一搏，很快兩撥人便糾纏在一起，打得難捨難分。
還好宋清會一點散打，對上幾人雖然算不上遊刃有餘，勉強還能應付得過來，得空了還能幫另外幾人一把。
石岩鎮人是多了些，但常年缺吃少喝，占了人數優勢也不容易占到便宜，隱隱還落了下風。
「住手！不然老子現在就把這小哥兒宰了！」眼見情況不妙，牛大大喝一聲，一手擒著沈之洲，出現在一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