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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遞過去一顆黃澄澄的板栗,順便看了看那隻稻草包,隨口答道:「這兩個就賣一文錢,你說好不好看?」
「也是。」沈之洲放下手,用嘴接過栗子,挽著宋清的胳膊就美滋滋吃起來。
栗子賣得不貴,要是買的人要兩個稻草包,小販便多放幾顆進去。不過大多數買栗子的人要麼挎著籃子,要麼帶著布袋子,就是兩樣都沒有的,衣角一掀就能兜不少。像宋清這樣單獨要稻草包裝起來的是少數。
兩人就一個剝一個吃,時不時搭幾句話,晃晃悠悠往汪計木工坊去了——去接沈之淇。
秋收之後沒幾天,沈氏就改嫁給曾麻子了。
雖說那是沈之淇的親娘,他若是跟著去曾麻子家,難免會被磋磨。沈氏帶著兩個孩子改嫁沒幾天,夫夫倆聽了消息就去了曾麻子家一趟。
問過沈之淇的意見之後,宋清和沈氏曾麻子交涉,讓沈之淇自立門戶,還住在白溪村,等他成家後每年給沈氏一石米。
起初沈氏曾麻子二人不同意,畢竟沈之淇名下還有十畝地,就是賣了換成銀子也有十幾兩。
最後宋清不得不隱晦地提起沈安,暗示威脅一番,才成功把沈之淇帶走。
以沈之淇的性子,是不願意白白住在阿哥家的,於是回到白溪村,他向兩人道了謝就跑回家去了。
一個過了年才十一歲的孩子,縱使有屋舍田地,也會過得很艱難。夫夫倆一合計,便送他去汪師傅那裡做學徒,學一門傍身的手藝。
現下濘陽縣開始活絡起來了,木匠吃香得很,照兩家人的關係,汪師傅一家自然就多多關照沈之淇了。本來學徒是半年回一次家的,沈之淇半個月就能回去一次。
今日恰好是沈之淇回家的日子,兩人便順道去接他。這次沒什麼事情,到汪記木工坊的時候便沒去後面住處,只在前頭鋪子裡跟汪夫人話了會兒家常。
沈之淇剛把自己的床單被褥洗乾淨晾好,見阿哥來了,跟汪師傅汪夫人還有兩位師兄打了聲招呼,便提上自己的小包袱跟著離開了。
「怎麼樣,還習慣嗎?」沈之洲把手裡那包栗子遞給沈之淇,「你宋哥給你買的。」
沈之淇接過栗子,笑著朝宋清道了謝,「習慣,師父師娘還有師兄們待我都很好!」
沈之洲也就笑著揉了揉弟弟的大腦袋。
兩兄弟擱在一塊笑起來,宋清才發現只有沈之洲有兩個小酒窩。仔細想想沈氏似乎沒有酒窩,那沈之洲這對酒窩多半是遺傳自他娘了。
宋清送兩兄弟去城門口坐車,然後又返回城裡了。
半個月之後他就要出遠門走商,沈之洲一個人在家裡他不放心。思來想去決定在縣裡相看一個小院子,最好在醫館附近,不管是不舒服要還是平時看脈都方便得多。
先找個院子,他帶著沈之洲住半個月熟悉熟悉環境。到時候去請了大舅娘,讓大舅娘晚上鋪子關門了就帶著王曉曉歇在小院,沈之洲好有個伴,夜裡起夜還是別的什麼事也放心。
而且沈之洲要是想吃什麼了,縣裡基本都有。去衙門給學生們上課也快捷多了,他早上還能多睡會兒。
看好院子,再約了主人家談好價錢,時辰也差不多了。宋清去肉鋪砍了肉才回家。
這時候屋子裡暗,兄弟倆便都在涼亭坐著,一個手裡拿著木頭不知道在做什麼,一個低著頭編書。
這段日子空閒時間多起來,沈之洲又撿起看過的書,一本一本整理增修、編訂成冊,有了新的見解又提筆寫上去,在其他地方看過的註解也不放過,一個不落都整整齊齊記上。
石桌上基本都是沈之洲的書冊,把沈之淇擠得就占了一個小角。
宋清沒驚動兩人,提著肉就進了廚房。
汪師傅家不會虧待沈之淇,不過沈之淇性子內向,人家做什麼吃什麼,是不會表現自己喜好的。好不容易回了家,自然得做些他愛吃的。
聞到廚房飄來的飯菜香味,沈之洲就停筆了,「吃飯去,在汪師傅那兒還沒做夠啊?」
「師父說我學得好。」沈之淇先把自己的工具收好,免得傷到阿哥,這才幫著把桌上的書抱回書房去。阿哥肚子裡有小寶寶了,金貴得很。
沈之洲站在書房門口,好笑地看著弟弟忙前忙後,等東西全放好了再一起去廚房。
兩人洗完手就坐到飯桌邊上,吃著零嘴等宋清。吃了沒一會兒,沈之淇不好意思讓宋哥一個人忙活,便起身把三人的飯都盛好。
「好了,開飯。」宋清把最後出鍋的蘿蔔燉排骨放在沈之淇面前。
沈之洲夾了一塊全是肉的排骨放在弟弟碗裡,「嘗嘗你宋哥的手藝,看喜不喜歡。」
宋清看著夫郎隱蔽翹起來的小尾巴,搖搖頭將盛好的湯放在他手邊。
「一會兒吃完飯別回去了,就在這兒住,床昨天已經給你鋪好了。」見沈之淇面色猶豫,宋清又補充說道:「你一個人在家你阿哥也不放心。」
沈之淇點點頭,紅著眼睛朝兩人笑笑。
「快吃飯,以後休息了都住阿哥家,可別我和你宋哥沒去汪師傅那裡堵你,你就悶聲往家跑了!」
「我知道了阿哥。」沈之洲小臉一紅,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晾好被子就回家的。
「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沈之洲得意地哼哼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