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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沈母掃完墓,二人去大舅家匯合,隨著大舅一家去為沈之洲外公外婆掃墓。
「小宋家裡有幾口人啊?」大舅帶頭走在前面,向走在後面的宋清問道。
「四口。」
「那還不算多。」
大舅娘一胳膊肘拐在大舅身上,瞪人一眼。這糟老頭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小宋一個人逃難來了白溪村,家裡要是還有別人輪得到跟著他們去上墳?
大舅瞪眼瞧著大舅娘,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小宋心裡有主意,成算大得很,他能想到的小宋還想不到嗎?
沈之洲走在宋清身側,轉頭看看。他今日跟往日似乎不大一樣,雖然往日話也不多,卻不像今日這般寡言。
早些時候在沈家也是,沒說話就直接動了手,斷然不是他的作風。
伸手牽著宋清的手,安慰似的晃了晃。
宋清低頭,眼神詢問是否有什麼事,見人對他笑笑,便也回了一個笑。
掃完墓天色不早了,二人便跟大舅一家分開了。
回程的路上沈之洲走在後面,頻頻看向宋清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清冷不丁一轉身,沈之洲便一頭撞進他懷裡。
「有什麼想問的?」宋清扶住沈之洲肩膀。
「嗯......嗯就是......就是......」沈之洲眼神亂飄,期期艾艾一番還是沒組織好語言。
「想問問我家裡人?」
「嗯。」小心地看一眼宋清神色,沈之洲小幅度點點頭。
宋清笑笑,回身牽著人繼續往家走。
這個笑是什麼意思?是願意說還是不願意說啊?沈之洲摸不著頭腦,只好乖乖任人牽著。
好在沒多久,宋清主動開口了。
「我有一個妹妹。」頓了頓,宋清調整了發啞的聲音繼續說,「她古靈精怪的,皮得很。老愛惹我娘生氣。」
「小時候我去上學,她就趁我娘不注意,偷偷跑去學堂下面的梯子上,一個人坐著等我。
「那時候人販子多,我娘擔心她被人拐跑了,一找不見人就提著木條往學堂去,一路把她打回家去。
「每次我娘打她,問她還敢不敢亂跑,她都邊哭邊說不敢了不敢了。轉天我娘沒看住,她又跑去梯子上坐著等我。」
說到這裡,宋清臉上懷念的神色便被笑意打斷了,接踵而至的是更深的思念。
沈之洲聽著宋清沉沉的笑聲,卻笑不出來,悶悶地說:「妹妹真好玩。」
「嗯。」
「後來家裡遭了變故......」宋清有些說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氣接著道:「她失蹤了。我爹娘把我送去隨軍隊一起撤離,回去找我妹妹——我再沒見過他們。」
人類撤離地球時,宋父作為護送軍一員,妻兒皆在最後一批撤離名單之列。
不幸的是撤離前夕,宋清的妹妹宋澈無故失蹤。直到撤離最後一刻也沒有出現。
這種事並不少見。
撤離名單並不包含作奸犯科之人,除非有一批撤離人員未滿。
宋父宋母強制將宋清打暈送走,拜託同行的戰友多加關照後,毅然留在千瘡百孔的地球。要麼找到女兒,要麼跟女兒死在一個地方。
沈之洲一時間既自責又悔恨,望著宋清高大的背影有些鼻酸。
兩人回到家,方一進院門,沈之洲便從後面抱住宋清,瓮聲瓮氣地說:「現在我們家有兩口人了,以後會有三口、四口,很多口。」
「嗯,好。」
之後宋清表現得沒事人一樣,領著沈之洲吃了晚飯,洗漱洗漱便上床睡覺。
誰知半夜裡宋清發了夢魘,緊閉著眼睛不停流眼淚,手腳時不時還要掙動。
沈之洲被驚醒了,趕忙靠過去,費力地把人攬在懷裡,邊順背邊放緩聲音喚人。
驟然驚醒,宋清眼淚還在無意識地往下流,枕頭上早已濕漉漉一片。
聽著耳邊輕柔的哄聲,他心裡頭愈發空落落的,把頭埋進身旁人的肩窩,「我夢見他們了。」
沈之洲手上輕輕拍著男人的背,心裡酸澀得厲害,聲音都帶了哭腔,「沒事沒事,沒事啊。」
「我夢見我放學了,帶著臭臭去買東西吃。」也許是黑夜放大了思念,也許是大夢方醒的虛無在作怪,宋清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可是走了好遠好遠,去了好多好多店,找都找不到......」哽咽再也壓抑不住,「真的好遠......好遠......」
沈之洲聽不得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哭成這個樣子,一邊抱著人哄,一邊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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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時候:嗚嗚嗚,好好哭
寫完之後:我剛剛為什麼在哭?
第20章 砂鍋粉
次日一早,宋清天剛亮就醒了,輕手輕腳穿好衣物出門洗漱。
聽見人出門的動靜,沈之洲也睜開了眼睛。
懊惱地拉被子蓋住通紅的臉。想想昨晚上他哭得比宋清還凶,到後面還要宋清反過來哄他,他就恨不得鑽地底下去。
在床上扭捏一陣,沈之洲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夫子就放了昨日一天假,再賴下去今日可得遲到了。
洗漱完畢往灶房去,只見宋清手裡拿著個竹筒樣的東西,上面有個旋鈕。隨著宋清擰旋鈕的動作,竹筒下面緩緩壓出數十根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