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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魏靜之一帶,兩人空閒時候也湊在一起博弈,因著即將共事的緣故,面上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手下設局卻是半點不留情面,你吃我一棋我就要吃你半子,誰都不肯做棋差一著的那個。
宋清和沈之洲去兩人房裡知會一聲,並未多加逗留,也下樓吃早食了。這兩人下棋可謂針尖對麥芒,一盤棋沒結束是不會挪窩的,不過兩人都有分寸,沒耽誤過出發時候。
一走進大堂,還沒見著人,崽崽歡快的笑聲先傳入兩人耳中。
一大早,夫夫倆還沒起床,阮征和趙靖兩堂兄弟,就去提溜走了兩小隻,這會兒已經去街上玩了一圈,買了許多吃的玩的回來。
「爹!阿爹!吃糖葫蘆!」崽崽看見走來的兩個爹,立刻興奮地高舉著吃了一半的糖葫蘆。一旁的阮征阻止不及,只好心虛地捏捏崽崽頭上的羊角包,崽崽還以為是逗她玩,咧著嘴回頭朝人笑。
看到阮征又大清早給崽崽買甜食吃,沈之洲順手接過來拿在手裡——他都不能吃這麼勤快,沒道理他的崽能隨心所欲地吃,沒收。
「阿爹瞧瞧崽崽吃飽了沒有!」說著,意欲伸手摸摸崽崽的肚子。
崽崽月牙眼彎彎,兩隻小手拍拍圓滾滾的小肚子,「飽飽噠!」
聞言,宋清朝阮征看去。
阮征底氣不足地摸摸鼻尖,「吃了半碗酒釀圓子,還、還有一個蘇麻包子,也沒多少......」
說到後面逐漸消了音,這點東西還不夠他塞牙縫,崽崽這么小只,會不會吃太多了?那粥碗和包子這么小一個,應當不算多吧?心裡沒底,眨眨眼看看一邊的趙靖。
趙靖底下雖然也有很多弟弟妹妹,跟崽崽差不多大的也有,但是關係都算不得親近,對崽崽的飯量也拿不準。不過看宋清臉色,應當沒問題,於是岔開說道:「倒是小川,和崽崽吃的分量差不多,不知是不是不愛吃?」
趙靖跟阮征差不多年紀,不過相較之下更穩重自持,一副溫潤模樣,一瞧就覺得靠譜。
去歲趙靖賑災時表現還算不錯,眼看著龍顏大悅,京里瞬間人心浮動起來,僵持了幾年的局面似乎也被打破了。幾番小動作下去,幾方人馬窮追不捨,局勢逐漸水深火熱起來。
叫人意外的是,年初崇安帝突然下旨,讓太子趙靖隨宋清歷練學習,並協助沈之洲開辦書院。這聖旨下得沒頭沒尾,讓本就不甚清晰的局面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狀元常有,六元卻是崇安年間的第一個,沈狀元勉強算得上新貴。可這與他夫君有何干係?打聽不到消息,小動作頻繁的各方人馬立即收手,都不想在崇安帝態度大轉變的時候做出頭鳥。
不等眾人琢磨清楚,趙靖已經隨著宋清一家離京了,還跟著個偷摸跑出去的護國公世子。
「沒事,」宋清摸摸陸行川的腦袋,「小川早食吃得少,一會兒路上再吃點其他的。」
陸行川向來有什麼吃什麼,不過留心觀察就看得出一些習慣喜好。說來是個安靜的小男孩,嘴卻沒有崽崽好,得精細養著。
說話的功夫,在樓上下棋的陳書華吳為兩人下來了,一人面帶春風,一人面沉如水,戰況如何一目了然。
沈之洲放開崽崽被他弄得鬆散開的羊角包,囑咐道:「再有幾個時辰就到濘陽縣了,別亂跑,我們先去吃早食。」一行人落腳的客棧正是濘陽縣以北的濘陰縣,因為昨日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索性修整一夜再回去。
因為之前給崽崽扎頭髮的不是宋清就是陸行川,沈之洲全沒有機會做這事兒。今天早上還是阮征心血來潮給扎的羊角包,雖然一高一低極不對稱,卻也比現在亂糟糟的一團好很多。
毫不知情的崽崽興奮地伸手夠羊角包,傻乎乎一摸,「咦?」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見狀,沈之洲不管宋清揶揄的眼神,若無其事地離開,溜去和魏大人一桌去。宋清無奈,怕一會兒崽崽回過神來要哭,迅速上手扎了個更工整的羊角包,為她阿爹挽回些許顏面。
等他坐到沈之洲身旁時,沈之洲給他遞了個寶包子,趁機悄聲道:「小宋老闆羊角包紮得挺好啊!」
「喜歡啊?明早給沈夫子也扎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
沈之洲遞包子的手被抓住捏了捏,聽著耳邊的耳語,見同桌的魏大人和陳書華倆人沒注意到這邊動靜,佯怒瞪了宋清一眼,心裡卻受用得很,隱秘地開心一下。
到達濘陽縣的時候,正好剛過飯點。
這幾年時間,濘陽縣已經發展起來,甩開隔壁濘陰縣一大截,誇張點說,連矩州也比不上濘陽縣如今的光景。故而一進城,遠道而來的眾人都稀奇地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不敢相信這就是幾年前連賦稅都交不齊的地方。
想著一路舟馬勞頓,宋清先帶人去了夫子食肆,打算吃了午食再送人去住處。
孫淑一過完年就回到濘陽縣任上,已經提前安排好住處。宋清讓店小二去衙門傳話,眾人吃完飯時,已經來了一隊衙役,後面跟著叫來拉行李的三輪車。
帶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黃正義,如今他已經坐到衙門的班頭了,手底下也管著幾個人,一瞧見宋清,當即大著嗓門喊了一聲:「宋哥!」喊完不免有些後悔,這沈夫子已經是狀元郎了,他是不是應該先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