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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驚堂木一響,周二爺和堂外竊竊私語的人下意識噤聲,「肅靜,本官自會審問。」
「曹福仁,你且將從何時開始,收了多少孩子,又給出多少銀錢娓娓道來。」
周二爺聞言,頹然地跪坐在小腿上,只能暗自抹淚。他家丫頭這案子,怕是告不成了......
曹福仁得意,眼神狠狠剮了眼地上的老東西和宋清幾人。白溪村是吧,等他擺平這件事了,他叫這一村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啟稟大人,下官從兩年前開始收孩子,共一十四人,每月給其家眷一兩銀子。」
宋清在一旁聽聞這話,瞥目看了曹福仁一眼。
「是從兩年前就收養了十四個孩子?」
「並非如此。」曹福仁在心裡嗤笑一聲,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在後宅相夫教子、乖乖做個玩物不好嗎?偏學男人考什麼試,做什麼官!
「兩年前下官收養孩童七名,去歲收養五名,今年初收養了一名——偷拿東西,不慎被家丁打死了。」還有別的死了的,自然不計在內。
「如此說來,過去兩年裡,曹縣丞共計收養十三名孩童咯?」
曹福仁心裡得意,面上恭敬地回道:「啟稟大人,正是。」
「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孫縣令又問一遍。
「並無。」曹福仁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無罪釋放的情景了,側頭不懷好意地打量白溪村眾人,今日之仇,過幾日他便討回來。
宋清看他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輕蔑地移開目光。
「師爺可將曹縣丞供詞記好了?」孫縣令瞥向下首的人。
師爺放下毛筆,回話道:「啟稟大人,記錄無誤。」
隨侍立即取了供詞呈上。孫縣令大致看了幾眼,將之扔在桌上,向隨侍打了個眼色。
那隨侍毫不客氣地抓著師爺的後脖領子,一把將人提開,自己拿著毛筆取而代之。
堂下跪著的曹福仁見此情景,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濘陽縣縣丞曹福仁,」孫縣令緩緩開口,隨侍奮筆疾書,「夥同其子曹裔,強占幼童共計一十四名,姦污致死,罪無可恕!」
「大人!」曹福仁瞪著雙目,正欲辯駁,又是一聲驚堂木響。
孫縣令語調都不曾改變,接著道:「在位二十七年,貪墨無數,僅最近五年期間,收受賄賂、搜刮民脂民膏,總計四千三百兩紋銀。」
「冤枉啊大人,下官一向愛民如子,怎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曹福仁這下既驚又懼,跪立起來向前膝行兩步。
他確實貪污不假,甚至比孫淑一說出來的還要多,可這罪他不能認吶!就是認了殘害百姓也不能認了貪墨呀!
大平律法,貪墨達五百兩者,處以死刑;達一千兩者,滿門抄斬!四千多兩銀子,幾個曹家都不夠殺的。
曹裔自打進了公堂就怕了,跪在地上直都直不起身來,這下子下/身直接暈開一片水跡。
「愛民如子?」孫淑一譏誚地笑了一聲,「那你說每月給幾十四個孩子家一兩銀子?
「本官倒是想向你討教討教,你一月六石俸米,就算全部兌換成銀錢也不過十兩八錢,你全家上下是都吃shi嗎?如何拿出的十四兩銀子!」
她上任之前就派人過來查看過濘陽縣現狀,上任後一直在搜尋曹福仁的罪證,今天他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曹福仁啞口無言,支支吾吾道:「是、是平日攢下的!下官做寧陽縣丞二十七載,自能攢下這些家底!」
「不知悔改!」孫淑一將手邊的復刻帳本扔下去,直直砸在曹福仁懷裡。
曹福仁一翻開帳本就認出,這都是他這幾年貪污的罪證,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
「曹福仁為害一方,貪墨四千三百兩紋銀,本官裁定其罪不容誅,足以滿門抄斬;暫收押監牢,待上達知府後再做定奪。」
「不可能!」
誰知那曹福仁直接摔了帳本,徑直站起身,怒斥道:「這縣衙里可都是我的人,我在知州府里還有個表兄,縣令大人要動我?可得考慮考慮!」
「本官先替你表兄謝謝你。」孫淑一好笑地說,滿門抄斬的名單里看來又要多些人了。
料想曹福仁那表兄也不是多大職位,不然他還能做二十七年縣丞?怕是早都收拾包袱跑去矩州了!
「忘了告訴你,矩州知府是本官叔父,當朝大理寺卿恰巧正是家父。」
曹福仁直接傻了,碰一聲跪下來,想組織語言挽回一下局面,卻發現再無可說的了。
「供詞好了?」
隨侍將供詞呈上。
孫淑一仔細看完,「那便畫押吧,弄好了趕緊關進大牢——別留在這兒污了鄉親們的眼。」
隨侍才把供詞放到曹福仁面前,便有反應過來的衙役惶恐而又迅速地過來,按著曹福仁按了手印。
「喲,怎麼敢麻煩官爺?」
「大人饒命,小的、小的都是身不由己啊大人!」滿堂衙役小吏全都跪了下來,邊磕頭邊求饒。
「行了,」孫淑一一句話,大堂上瞬間又安靜下來,「有罪的趕緊認,沒罪的脫了這身皮趕緊滾!別想著渾水摸魚,曹福仁本官都收拾了,還治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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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縣官是不能判處死刑的,要上報州府或是上達朝廷,上頭批准了才能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