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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出來了!」
眾人伸長了脖子往宮門看,都想沾沾狀元郎的喜氣,故而宮門一開,立刻有人看見一隊宮人敲鑼打鼓地走來。
「瞧狀元郎,好生俊俏!」
這隊人馬最前面的宮衛高舉「肅靜」「迴避」的牌子,後面緊跟著三匹駿馬。第一匹馬上端坐著的人,不是沈之洲又是誰?
沈之洲頭戴金花烏紗帽,身著御賜狀元袍,胸前還掛著與石榴花同色的大紅花,映襯著喜氣洋洋的笑臉,青春肆意,好不驕傲。
緊跟著的馬匹上是同樣意氣風發的何晏清、俞進,三人馬前分別有一個宮衛肩扛著寫有各自名字的紅黃色旗幟,最前方旗鼓開路,沿街而行,氣派非凡。
遊街的隊伍一走進,途經的女子小哥兒紛紛向馬上的人拋擲絹花、手帕,不過大多是拋給後面的俞進的,沈之洲和何晏清顯然不足以俘獲他們的芳心。
不過矩州學子顯然料到了這一幕,一路隨著沈之洲的馬匹移動,現買的絹花也扔個不停,有的看見後面的何晏清,亦是十分敬佩,也就一併拋擲。雖然買的不如人家女子小哥兒一心一意做的好,好歹也有了排面不是!
沈之洲在馬上瞧見熟悉的面孔,頻頻拱手致謝,不過並未接住任何一朵絹花,有不慎落到馬匹上的,也任它隨著馬匹動作慢慢滑落。
直到看見人群中的宋清。
「阿爹!花花!」崽崽在宋清懷裡笑眯了眼,手裡拿著兩枝石榴花朝沈之洲遞過去,「崽崽和果果的花花!」
沈之洲也笑得開懷,上身一探,準確地從人群中接過兩枝紅彤彤的石榴花。
本以為這就結束了,正欲打馬繼續遊街,沒想到宋清忽然彎彎身子,接過一直被陸行川抱著東西,用力朝沈之洲一拋,「阿洲!」
沈之洲只瞥見什麼東西忽然飛向面門,下意識接住,原來是好大一捧芍藥花!
粉白的芍藥花被綢帶紮成一束,花瓣和點綴其間的綠葉尚且帶著未乾的露水,抱在沈之洲懷裡,直把胸前的大紅花遮了個乾乾淨淨。
雖然俗氣,但這是宋清第一次送花,沈之洲透過烏泱泱的人群,與眉眼帶笑的宋清遙遙相望。
「原來狀元郎在等著小宋老闆的花!」
矩州學子見沈之洲笑盈盈地扭頭看宋清,便發出善意的鬨笑聲,高聲打趣兩人。聲音之大,惹來一干未婚姑娘小哥兒羨慕的目光。
自各地舉子上京以來,閨中兒郎都留意著了,只盼著在舉子中找個好夫婿,不求他日做高官夫人,但求找著的夫婿品性才學俱佳,不至於生活不和睦。
大年剛過,京中已經有人聽說今科有個考生是個小哥兒,是他夫婿供著讀書才能走這麼遠上京趕考的。那時候好些閨中兒郎只當是謠言,這世間能考取功名的,有一個戶部尚書家的獨女就足夠令人驚詫了,哪裡找得到丈夫供養讀書的小哥兒呢?
後來沈之洲考上會元,又出了舞弊那檔子事,名聲大噪,京中兒郎才相信了真有這麼好的夫郎。有時在街上看見帶著孩子出門的夫夫兩人,很容易就能猜出是傳言中的小哥兒夫夫倆。
每每看見男人抱著小姑娘,小哥兒牽著大一些的孩子走在邊上,另一手還拿著好些吃食,京中不管是出閣還是未出閣的,都艷羨不已。
眼下見沈狀元抱著一大簇鮮花,身下馬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還不時回頭,笑盈盈地找他夫君孩子的樣子,當真是羨煞旁人!
觀看狀元遊街的百姓太多,宋清帶著兩個孩子,不好隨著人流移動,送了花就往後退退,望著沈之洲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過這條街,才帶著孩子先回家。
一大早,宮裡引導一甲三名進宮面聖的朝廷宦官就到,擔心御前失儀,沈之洲就沒吃早食,梳洗完就換上狀元服跟宦官走了。
這會兒又沒到午食飯點,沈之洲恐怕還餓著肚子。
果然,沈之洲遊街回來,一進門聞到飯菜香,就噠噠噠跑進廚房了。
「啊呀好香,今天吃什麼?」
「酒糟釀鵝能吃了,取一隻嘗嘗。」
一家人剛來京城的時候,天還下著大雪,宋清便做了米酒。這做米酒也有講究,雖然什麼季節都能做,還是寒冬臘月做最好。
蒸好的糯米拌上酒麴,裝進乾淨布袋裡後就放在木盆里,當年的稻草洗乾淨之後,要把布袋和木盆之間的空隙填滿,再往外面蓋上不要的舊衣服保暖,在灶房的火爐邊放幾日就能吃。
到時候布袋裡都是酒糟,流到木盆里的就是米酒,酒糟和米酒分別放在兩個罈子里保存起來。
等到夏日的時候,一勺酒糟放在清涼的井水裡,攪和兩下,喝起來甜香又解暑;米酒也是甜的,故而也有人把它和酒糟統稱為叫甜酒,不管是自家喝還是放在麵團里發酵都是好的,這樣蒸出來包子饅頭格外蓬鬆柔軟。
這甜酒若是不在冬日做,很容易就做成辣的,平時只有專做甜酒的商戶能次次做都是甜的。
前幾日宋清取酒糟給沈之洲和兩小隻做了酒釀圓子,後來一想,便去街上買了三隻大鵝,請人處理乾淨了,一隻當天晚上和土豆燉了吃,剩下兩隻用半斤酒糟、半斤甜酒、半斤醋和二兩鹽醃漬了,到今日已經是第八天,正好可以吃。
「還有米酒嗎?」聞到酒糟的香味,沈之洲也饞了,放下充飢的糕點,去翻看裝米酒的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