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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寂寂,燭樹熠熠。
女王長發未綰,隨意地搭在肩頭,身上赤金王裙曳地,鳳擺迤邐,她一見著佛子,就露出滿臉的焦急。
「國師,我想派人去救司露。」
安羅依舊是一身素白袈裟,眉深目靜,他見女王張皇失措,關切道:「阿念,怎麼了?」
女王的烏髮被夜間的霧氣打濕,濕潤中泛著釉色,昳麗的面容掩映其間,膚色賽雪,朱唇烏瞳,映著點點火燭,近似妖冶玉雕。
她像是攀住了可依的樹枝般,五指輕扯著安羅流紗潔白的袍袖。
「我夢見司露過得很不好,處處受人掣肘,似一朵嬌艷的花,就快要凋謝了。」
女王將方才的噩夢緩緩吐出,眼底的猩紅未散,顯然是方才夢中落淚,哭過一場。
佛子感受到女王牽扯住的衣袖,長眸朗寂,如落月無聲。
「女王想怎麼做?」
女王看著他,鳳眸映著火燭,輕輕閃爍。
「邊城傳來消息,說呼延海莫並未回到北戎,眼下正在達爾丹。」
呼延海莫在那裡,那司露必定也在那裡。
佛子手中玉指輕動,捻撥檀珠。
「女王是想——派人去達爾丹劫人?」
女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安羅坦言,「不可能,有了前車之鑑,以呼延海莫的謹慎,定會把司露守得寸步不離,我們的人不太可能會有得手的機會。」
女王彎下腰,湊近他幾分,檀唇微啟,身上淡淡紫幽香撲面而來,裊裊襲人。
「那若是用美人計呢?」
橙黃的燈火下,女王鳳眸清潤,烏黑纖長的睫毛卷翹,似一把把鉤子,直勾到人的心坎上。
若說恃美行兇,女王確實有這個能力。
安羅喉頭輕動,手中檀珠遲遲頓住。
「國師怎麼了?」
安羅收回紛亂的思緒,問她:「女王打算如何用美人計?」
女王噗嗤一聲笑出來,烏黑晶亮的眸子帶著一股子狡黠的靈氣。
「國師你聰明絕頂,怎麼一時糊塗了。」
「如何會是我來使美人計,自然是讓司露去,她在呼延海莫身邊,定然可以遊刃有餘。」
安羅垂下眼睫,深刻感受到自己方才的荒唐。
他心下默念了幾道心經,方才定住了心神,將眼前女王明媚多嬌的笑顏從腦中揮散。
他重新沉靜下來,緩聲說道:「如此,倒也可以試試。」
*
達爾丹城
宮殿一角,溶溶月光下,呼延海莫身披織金色團花紋錦袍,立在廊柱下,聽巴魯從中原得回來的消息。
巴魯派出的手下用了約莫一個月的時間,將長安城司平侯家,摸了個透徹。
「可汗說的司露,是司平侯唯一的嫡女,司平侯的妻子早逝,為他留下了一兒一女,司平侯對亡妻一心一意,沒有再娶妻子,只將這兩個孩子養大成人,兒子成了威名赫赫的軍中少將,女兒成了名滿長安的第一美人。」
「長安第一美人。」
呼延海莫沉吟。
怪不得樣貌如此美麗,倒是被他撿到寶了,心下想著,嘴角不自覺挑起弧度。
巴魯道:「是的,不過好景不長,前年司家遭了難,涉嫌了一起走私販賣軍械的生意,牽連著一大家子都入了獄不說,司家嫡女更是被充入了宮裡,從貴族小姐淪為了最下等的女僕。」
呼延海莫聽了巴魯的稟報,心下所有的疑竇盡數解開了,變得清明。
所以,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昭樂公主,而是冒名頂替。
她與那個中原太子,恐怕也是私定過終身的。
至於她為何會冒名頂替來到此處,恐怕這其中還有不可告人的波折,不過他能肯定的是,她絕對是受人脅迫的,因為她分明一心只想逃離北戎。
大約是大夏皇室,不捨得真公主遠嫁草原,才會讓她冒名頂替吧。
理清了一切,呼延海莫只覺過往種種不解,豁然開朗。
如此看來,他這隻小狐狸,雖然慣會騙人,卻倒還怪讓人可憐的。
巴魯雖不知呼延海莫為何讓他去查這樣一個名字。
但呼延海莫不說,他作為屬下自然也不好問,只靜靜隨侍在一旁,等著他發話。
呼延海莫果然又問:「司家父子眼下在何處了?」
巴魯知無不言,「聽說是被宮裡的太后保釋了,眼下正在通門戍邊。」
原來是太后,呼延海莫徹底弄明白了。
唇角微彎,心情大好的樣子。
「很好,你下去吧。」
巴魯依聲告退。
呼延海莫甩甩袖子,步履輕快,朝司露所在的寢殿走去。
寢殿內,冉冉飄著淡淡的梔子香。
侍女方端來的新鮮荔枝,顆顆都是去皮去胡剝好的,呈在琉璃盤中,晶瑩剔透,分外誘人。
司露隨意地拈起一個送入口中,小口咀嚼起來。
她穿著素白的長裙,烏髮用一隻白玉簪子輕綰,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藕頸。纖塵不染地坐在燈下翻閱書冊,目光沉靜似水,全然未覺身後突然靠近的呼延海莫。
直到纖腰被結實的手臂箍了個嚴實,潮濕的鼻息撲在耳邊,他用鼻尖蹭她的脖頸,格外親昵。
「在吃什麼,讓我也嘗嘗。」
呼延海莫看起來心情很好,一雙長眸灼灼如炬,含笑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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