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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德源寺,便是司露眼下最好的避難所。
司露沿著薩圖爾大街,一路往佛寺跑。
終於在陣陣暮鼓聲中,趕到了德源寺門口。
晨鐘暮鼓。
此刻,寺院的大門就要緩緩閉合,不再接待香客。
街上,來來往往人流不絕。
身後,呼延海莫的人也正在追趕上來了。
那些人口中吆喝著,「快追,就在前面,抓住她。」
司露的心砰砰直跳。
心一橫,猛地闖進寺廟裡。
而身後,呼延海莫的人也緊跟著追進了寺廟中。
司露緊張得一顆心都在顫抖。
撥開絡繹的人潮,逆過重重人流。
她腳步不停地穿連廊、躍洞門。
最後氣喘吁吁、跌跌撞撞跑進一處偏院佛堂。
此院很是僻靜,周圍不甚有人過往。
就像是遠離了市井喧囂的世外之地。
司露正好也體力透支,跑不動了。
便打算在此處先藏一藏身。
佛堂里靜悄悄的,寂闃靜謐。
金身佛像莊嚴,捻指俯瞰著世人,帷幕深深,燭火淡淡。
唯有鎏金香爐里在升騰細瘦裊裊的青煙。
司露闖進去時。
只見蒲團上背對著她,跪著一個身著月白袈裟的僧人。
那背影纖塵不染、清雋灑脫,只一眼就讓人想到了山間隱客,或是世外仙人。
立在門邊的小沙彌,走上前來趕她:「施主,此地是佛子清修之地,外人不得入內。」
佛子?
便是世人口中,西域女王身邊的國師佛子?
傳說他仁德善良、福澤百姓,有一顆悲憫天下蒼生的佛心。
有救了。
司露大喜。
當即對著佛子的背影懇求起來。
「法師,佛偈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您救我一命。」
似是聽到了她的話,佛子的身影微動,他轉身,手中持珠輕捻,緩緩站起來。
那是一張清冷似月的臉龐,加之他周身宛如皚皚山雪的氣質,只一眼,便就像是能讓人忘卻塵緣俗世,沉淪進去。
他神情寡淡的瞧了她一眼,情緒莫名。
「女施主,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了嗎?」
他的嗓音一如他的人,涼涼似冰泉,砸在耳畔叮咚清越。
而此刻,院外突然響起紛亂匆忙的腳步聲,隨之而起的,還有那些人氣勢洶洶的嘈雜語聲。
「明明是往這條路跑的,怎麼不見了?」
「定是躲起來了。」
「進去搜。」
最後一句,是呼延海莫的嗓音,短短三字,陰沉而又森寒。
叫人不寒而慄、頭皮發麻。
司露面色蒼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噗通一聲跪倒在佛子面前,哽咽哀求起來。
「法師,求您救救我,那些人是人販子,他們要把我抓去賣給當地權貴,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他們都是兇狠殘暴的北戎人,若是被他們抓回去,定會把我活活打死,求您救我一命。」
司露聲淚俱下,這一刻,她並非是演的,而是被外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給嚇到的。
她也不是故意要騙佛子,實在是無可奈何,無計可施,走到絕境了。
佛子低眉。
看著跪在腳下哀求他的柔弱女子,赤金的長裙,艷麗的綃紗,還有那雙會說話的、烏黑透亮的水眸。
從前,先王身死,她孤弱無依時。
也曾這般楚楚可憐看著他,哀求他救過她。
輕捻佛珠的指尖,驀然一緊。
「安廿,帶女施主到後房避一避。」
佛子輕輕囑咐後,孤身踏出了佛殿。
不知為何,司露只覺,佛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透過她看什麼別的人似的。
那小沙彌得了佛子囑咐,一路帶著司露來到後禪房。
司露稍稍鬆了口氣。
佛子是西域國師,背靠西域女王,有他出手相助,呼延海莫想必不敢在此大動干戈。
可她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呼延海莫這個人手段了得,且做事不按常理。
所以她時刻不能大意鬆懈,需拿出十分的謹慎,來應對。
後禪房與佛殿正堂緊緊一牆之隔,側耳傾聽,院中發生的動靜可盡收耳中。
*
佛殿之外,暮色已至。
時不時有山雀撲稜稜振翅掠過樹林。
安羅立在殿下,烈烈長風捲起他素白的袈裟,清寂孤高得好似乘奔御風的謫仙。
在他身後,寺里的一眾武僧一字排開,手持梢棒,保護著佛子,與呼延海莫的人對峙著。
安羅雙手合十,嗓音冷清。
「施主,佛門清淨之地,不容你等擅闖,否則佛祖震怒,恐招來無妄之災。」
呼延海莫立在夕陽下,高大挺峻的身影被斜陽映在地上,織金雪緞長袍在他身上彰顯出格外綺麗的亮彩。
他漫不經心地搖著扇子,對佛子施壓道:
「法師,您貴為西域佛子,深受萬民敬仰,我只是想確認我的夫人是否在佛堂里,您為何偏偏要阻攔呢?」
「難不成,您是有意藏了我的夫人?」
若是真有其事,傳揚出去,世人還不知會如何看待,呼延海莫這是在攻心。
若這麼輕易就被激將,那就不是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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