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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沒有疑心。
可這一幕卻被正登台拜賀的五王子呼延海莫察覺到了。
司露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了她悄然收回的手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跳又加快了。
不知為何,每每碰見他,司露都會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呼延海莫輕笑著,高大的身影俯下來,遮住了她頭頂的天光。
他恭敬朝著她,行了個胡人的躬身禮。
「祝可敦永葆仙姿,與父汗白首同心。」
他的漢話說得極好,話音標準,吐字清晰,還無端有一種……溫文爾雅之感。
司露抬頭仰視他。
燦燦天光下,呼延海莫身形峻挺,如巍巍青松,他含笑望著他,目光深邃黑沉,籠了層淺淺光暈。
司露驀然睜大了眸子。
她察覺——
他的瞳孔竟顯詭異地現出了異色。
一面是日色淺金。
一面如滄海水藍。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出現在同一張臉上,卻並不顯突兀,反而融合地很好,有種相得益彰,相映成趣之感。
甚至,使得他的容色愈發生動出彩了,更添了幾分俊美。
司露瞪圓的眸子久久未有收斂,
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這種神情也被呼延海莫盡收眼底。
他略帶玩味的目光在她面上轉了轉,似笑非笑。
轉身離去時,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大好的樣子。
司露目視著呼延海莫消失在人群里。
原來,傳說中的異眼,只有在陽光普照下,才能顯現。
不得不說,這人帶給她太多神秘、太多吃驚,完全就像是個——猜不透的謎。
待所有的儀式都結束,已是日影橫斜。
草原上,晚宴卻才剛剛開始。
篝火點起,照亮整片草場,炊煙陣陣,歌舞昇平,歡聲笑語漫徹整個營地。
約卓可汗留在草原宴飲賓客。
司露則被早早地送回王宮,等著可汗歸來。
王殿中,冉冉沉香將整個寢殿熏得芳香四溢,司露獨坐著,心緒難平。
一會兒若是約卓可汗喝醉了,被人抬回來,那便最好不過,什麼事也不用去做,危機直接解除。
若是約卓可汗喝得半醉,又酒後興起,意圖要她,那也好辦,以月事為藉口,藉故推諉便是了,畢竟半醉的可汗定然也想不起去查問她的月事的日子。
只是這計策終歸只是個緩兵之計。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無法一勞永逸。
司露坐在燈火下沉思,眸若秋水、皓頸如霜,來之前,侍女已替她換上了單薄寢裙,北戎女人的寢裙都是為了服侍男子設計的,連王室的也不例外,領口闊大,裸露出大片雪白。
司露趁著約卓可汗未歸,尋了件披帛來遮,將領口擋得嚴嚴實實,不讓半點春光外泄。
只是眼下她還有擔憂。
以上所設想的兩種可能,皆好應對,最不好應對的,便是最後一種。
吱呀——
殿門在此刻突然大開,身著婚袍的約卓可汗在眾人的簇擁中,步入寢殿。
他屏退了侍從,闔上了門扉。
而後,一步步走向司露。
燈火下,他紅光滿面、目光矍鑠。
一句話,便讓司露汗毛倒豎。
「公主,自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本可汗便在等這一刻了。」
那堅定的眼神分明告訴司露。
他今夜滴酒未沾!
就是要用最清醒的意識,將她這朵嬌花折下。
司露坐在床沿上,一隻手攥緊了身後的垂縵,力大得幾乎要嵌進床褥中。
下一刻,呼延約卓猛地向她撲過來。
好在司露早有準備,她旋身躲過,離開呼延約卓幾丈遠,幽怨地看著他。
呼延約卓鋪了個空,有些惱,翻身坐在床上,卻見美人如花,遠遠立在燈下,滿眼委屈地望著他。
他以為是欲擒故縱,斂了怒容,沖她笑。
「沒想到可敦還有這樣的身手。」
說罷,卻又火急火燎湊過來,作勢要摟她。
司露伸手攔住他,嬌笑:「可汗等一等。」
美人巧笑如花,嬌靨燦若雲霞,呼延約卓五迷三道,幾乎要暈了。
「怎麼了?」
司露十分委屈道:「今日婚典,全是按照你們北戎風俗來的,可汗是高興了,但對我而言,卻是莫大的委屈。」
她背過身去,作生氣狀。
「按照我們大夏的嫁娶風俗,新婚之夜,夫妻若不喝一杯合卺酒,便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合卺酒?」
呼延約卓眼睛亮了,沒想到,他的可敦竟還有這樣的好興致。
「本汗倒也是聽過的。」
他眼帶迷離之色,「怎麼,可敦要同本汗喝你們中原的合卺酒?」
司露含羞帶怯,輕輕「嗯」了一聲。
呼延約卓愈發心癢難耐,「本汗這便派人……」
「不消不消。」司露沖他擺手,徑直走到玉桌前,捧起兩盞早早就備下的金杯。
「可汗瞧瞧這是什麼?」
呼延約卓被她哄得哈哈大笑,「可敦當真用心,竟早早備下了,倒是本汗疏忽了,虧待了夫人。」
中原人稱妻子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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