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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便是對他父子的兩次救命之恩。
呼延海莫緩緩抬起頭,看到司澧長嘆著:
「罷了,本侯不殺你。」
「你走吧,但往後若是再遇見,本侯定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
深秋轉眼過去,長安城迎來了冬日。
第一場冬雪飄零時,滿城銀裝素裹、遍地霰雪皚皚。
這個冬天,備受百姓爭論之事,莫過於司家父子入獄一事。
此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人聲載道。
因涉嫌打殺宮中御林衛,司家父子被聖上罰入了大理寺詔獄,但百姓們卻堅信司家父子清白蒙冤,多日來為其奔走呼號,跪在大理寺門口為其請命,將此事的動靜越鬧越大,上達天聽。
民怨傳至宮中,李景宴這才慌了,他自知如此做,已引得民情激憤、失了民心,但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儘快手動,遂喚來徐遠,將配製好的毒藥交給他,並言:
「不論你用什麼法子,將此藥下入司家父子飯食中,事成之後,朕重重有賞。」
「這……」
徐遠看著手中的毒藥,卻退縮膽怯了。
此事若暴露,皇帝定不會保他,他還會成為替罪羔羊,被天下唾罵,遺臭萬年。
「怎麼,你不敢了?」
李景宴見他遲疑,威逼道:「徐遠,你一直跟在朕身邊,當知道,從前長公主也是如此亡故的,死因至今查不清楚。」
徐遠低著頭,不敢直視皇帝,兩股卻不住戰慄,知道當下已是命不由己,只能硬著頭皮應下來。
「奴才遵命。」
*
大理寺詔獄內
陰暗潮濕,哀嚎陣陣,血腥瀰漫。
春熙、春草穿著斗篷、掩住了大半張面孔,跟著一名身形修長的青衣男子,一步步邁下台階,踏走在滑膩冷硬的地磚上。
春草膽子小,身處如此地方,臉色都發白了,春熙緊緊牽著她的手,兩人走至深處,在關押司家父子的牢房前停了下來。
「阿楠、侯爺。」
一雙素潔玉手攀上冰冷的欄杆,對著裡頭張望、低喚。
欄杆那頭,聽到動靜的兩道背影轉了過來,衣衫單薄,滿臉胡茬,肉眼可見的狼狽和憔悴。
「阿楠、侯爺。」
「侯爺、世子。」
春熙春草鼻尖泛著酸澀,齊齊道。
兩人瞧見她們,俱是吃驚,「你們怎麼進來的?」
春草望向身後,「張大人帶我們進來的。」
不遠處,石門之下,火光耀熠處,男子身量高挑,滿身清正,端肅而立。
是張連。
司澧、司楠用眼神向他表示感激,復又對著春草春熙問道:
「家裡一切都好嗎?安兒怎麼樣了?」
兩人答道:「都好,一切都好。」
司澧記掛女兒,「只是不知露露怎麼樣了……」
春熙道:「侯爺莫急,我尋著機會入宮一趟,想辦法見司妹妹一面,回頭給大家報個平安。」
司澧、司楠連忙答謝,「好,那就多謝春熙姑娘了。」
春草見兩人衣衫單薄,連忙取出所帶包裹,塞了進去,「這是給你們帶的冬衣,上,這天寒地凍的,別生病了。」
這牢獄內陰濕無比,寒氣直透脊背,犯人又穿的極單薄,很難不生病。
司楠為了不叫她憂心,故作不在意道:「我與父親常年塞外行軍,冰天雪地里作戰,早已凍慣了,不會生病的。」
司楠誇誇其說時,唇角早已凍得發紫開裂了。
他本是想寬慰春熙的,卻不想所言所行,並未如願奏效,反倒起了反作用。
春草的眼圈唰得一下紅了,淚水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汩汩墜下。
司楠手足無措起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春草隔著鐵欄捶他,「我叫你逞強,叫你逞強。」
她嗔怪著,淚水卻如開了閘口的江水,止也止不住。
司楠一把捉住她的手,「是我錯了,你別這樣了,仔細手疼,我不逞強了,這就穿上,好不好?」
說罷,他轉過身去,撿起地上的棉衣,著急忙慌地穿在身上,卻是越亂越出錯,弄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一旁的司澧也跟著將衣裳穿上了,一面穿還不忘揶揄自家兒子,「你小子,如今終於有人能治你了。」
鐵欄外,春熙噗嗤笑出聲來,淚痕猶掛在臉上,哽咽道:「好了,我不生你氣了,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快嘗嘗。」
司楠最怕女人流眼淚,更別說最心愛的女人了,春草一哭,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聽話,趴在鐵欄邊,大口大口吃著桂花糕,討好似的哄著她:「好好好,我都吃了,都吃了。」
此舉引得身後的司澧不滿,他吹鬍子瞪眼起來,「不孝子,都吃了?不給你父親留兩塊?」
幾人都笑了,眼圈卻是紅的。
不遠處,垂袖立在拱門下,一言不發的張連,也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他不由慨嘆,司家父子這苦中作樂的本事,當算是絕無僅有了。
不過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詔獄規定了探監時間,眼下,時間到了。
他不得不走上前,提醒他們。
「兩位姑娘,探視時間到了,某引你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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