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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眾人議論她們奇怪, 便將眸子斂了下去。但若是她抬起來,眾人便會發現, 她那雙精明的眼神里似乎還在打著什麼腹稿。
不一會兒,她便低聲對聞北城說了什麼。
「大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在裴秋生準備再次離席時,聞北城起身問道。
裴秋生自然不會覺得聞北城有那麼好心送他回去,此時的他反而警惕起來, 可能他回去的路上並不會有多安全。
雖然他已經提前做了些安排, 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裴秋生忽然覺得有些可笑,陳氏和許氏他們四人真的是不願意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對他下手, 他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麼,裴秋生無從知道。
但此刻, 他突然想做些什麼讓他們出其不意的事情來。
「好啊,」裴秋生嘴上答應著,身體卻折返回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舉起酒杯向對面的聞北城走去道,「今日沒能同二弟喝酒,二弟還願意送我回去,為表謝意,為兄決定忍著腹中疼痛與你喝一杯。」
這話不僅令聞北城感到意外,也令在場所有人都意外。
他怎麼突然就願意喝了?還主動給自己倒酒?
聞北城親眼看著裴秋生給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時,眼底閃過一絲興奮和激動,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了下去。
聞氏首先阻止道,「北軒,不可拿身體胡鬧。」
底下也坐著一些府里的長輩,比如聞淵的弟弟聞振邦,即裴秋生的叔叔,也阻止道,「北軒,下次再喝便是,不在乎今日這一天。」
聞振邦雖然也不希望裴秋生坐穩世子之位,但許氏和陳氏今日的謀劃,他並不知情。作為府里地位比較高的長輩,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這種場合說一句公道話。
裴秋生卻無所謂般笑道,「嗐,我今天高興,不與二弟喝上這一杯,我心裡頭過不去。」
他說著,又朝聞北城走了兩步,他長身玉立,步履輕緩,面上帶著笑意,右手舉著酒杯,左手輕輕按著肚子,似是在克制著腹痛向聞北城走去。
眾人議論紛紛。
「這酒聞北城不應該跟他喝吧?」
「我覺得他不會接。」
「我也覺得,喝酒不一定非要趕在今天。聞世子這一杯酒下肚,火辣辣地豈不是更痛?」
可是眾人並沒有等到聞北城說出什麼推辭的話來,而且聞北城見裴秋生一步步朝他走過來時,明顯也沒有勸阻的意思。
甚至在裴秋生快要走到跟前時,他似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給自己甄了一杯酒,甚至由於動作過於急切,酒星子還灑了兩滴到他的青色的衣衫上,格外顯眼。
不知道為何眾人——尤其是一直待在府里的那些人,覺得這幅兄友弟恭的場面充滿了違和感,也不知道聞北城和聞北城今日都是搭錯了哪根筋。
聞北城不拒絕,許氏、陳氏和聞北坤就更不會勸阻了。
裴秋生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的笑。
就在聞北城準備拿起倒好了酒的酒杯時,裴秋生不知怎麼的,腳下一個踉蹌,往前沖了兩步,接著他長長的衣袖也跟著步伐往前一揮,剛好將聞北城面前剛倒滿了酒的酒杯揮到了他衣服上。
聞北城被酒水灑了一身。
而酒杯最終則掉到了地上,碎了。
看瓜的眾人里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道,「我怎麼感覺聞世子是故意的。」
「哈哈哈,如果是真的,那聞世子還挺的。」
「所以是特意過來潑他酒的嗎?哈哈……咳咳咳,嗆到了。」
裴秋生連忙道歉,「二弟,不好意思,我肚子剛剛突然痛了一下,沒走穩。」
聞北城:「……」
裴秋生看起來也沒這麼弱不禁風吧?
「無妨。」聞北城用衣袖將身上的酒水簡單清理了一下,嘴上說著沒關係,心裡想得則是裴秋生不想喝就不喝,假惺惺地來這一遭屬實沒有必要。
他沒想到的是,裴秋生接著將手中的酒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含著誠懇與真摯道,「既然二弟酒杯碎了,那我這杯酒就給二弟吧。你放心,我還沒喝過。」
聞北城愣住,手上擦酒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沒反應過來,裴秋生他這是什麼意思?
而後,他見裴秋生走到旁邊的桌子,將聞北坤面前的酒杯拿了起來道,「三弟這杯酒我記得你還沒喝過,借為兄一用。」
裴秋生舉著這杯酒,轉過身朝聞北城敬酒道,「三弟,這第一杯酒,我敬你肯送我回去。」
而後,裴秋生脖子一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接著,他又迅速斟了第二杯,「這第二杯酒,我為弄髒了你的衣服賠罪。」
而後,又一飲而盡。
「聞世子雅量!」底下坐著的人有人開口稱讚道,是裴秋生在府里的長輩,不過裴秋生不太認識他。
裴秋生唇角勾著笑意,同聞北城道,「我的兩杯酒喝完了,二弟若是接受我的謝意和歉意,請滿飲杯中酒。」
後知後覺的聞北城此時才發現他落了裴秋生的圈套,而且是他沒有先阻止對方敬酒,此時對方已經將兩杯酒喝完了,他不喝便有些說不過去了。